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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一场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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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在美国的宅子太铺张了,简直像个暴发户的住处,比我这里差太多。”高玉琢道:“我不爱呆在那儿,但看样子唐修懿很喜欢,前段时间还在庄园后面的空地上跑马——”
“至于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她叹气:“我为表诚意上马跑了两圈,最后被那畜生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你父亲交代去找莫念,唐修懿又一直赖在我那儿不走,我只好请他在与唐修懿一墙之隔的地方吃饭。”
“好好休息吧,高总。”沈执例行客套道,继而抬眼:“但我听说你去接小念时候,方式不大礼貌。”
高玉琢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发难:“那你可就错怪我了。那些找他的人,其实是唐修懿派去的。”
沈执的眉头拧在一起,“唐修懿?”
高玉琢脸上掠过一抹冷笑,颇有点自负的意味:“我当时的确派了自己的人去接,但唐修懿另派了一队。我猜他当时是打算直接带着莫念玩儿‘失踪’,但半路被我发现拦了下来,他眼见计划落空,这才把人带进庄园。”
“你悠着点吧。唐修懿虽然头脑简单,咬起人来也疯得很。”她道。
沈执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他知道高玉琢口中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如果唐修懿那晚得了手,恐怕自己就再也见不到莫念了。
“妈的,他怎么敢......”沈执用力捏住茶杯,几乎要将其捏碎。
“有什么不敢?”高玉琢挑眉:“只要那小子消失,你的念想就彻底断了,只能乖乖结婚。而且看你前些日子疯疯癫癫的,莫念一旦有什么好歹,估计你还会再去海里喝个水饱,也就没心思去管唐家人的动作了。”
“更何况莫念身处异国他乡,又是家底简单的普通人一个,出了事就如同往海里丢一颗石子儿,连响声都不带有的。而且你也清楚唐修懿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干掉莫念,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哦,”高玉琢像想起什么似地,顿了顿:“听说他家最近又被人装了摄像头......真倒霉。”
只见沈执的肩膀微微颤抖,半晌才道:“这件事必须尽快结束,一刻也不能等。”
自己现在在莫念眼中,大约是瘟神一样的存在吧。
上回从莫念家中搜出摄像头后,沈执意识到当下唯一能让沈连桦放过莫念的方式,就是自己服软。
他因此向沈连桦摊了牌,表明愿意与高玉琢结婚,但条件是沈连桦往后必须放弃监视莫念。
沈董事长见儿子松口,并未表现出明显的喜悦,只是半眯起眼睛,仰起头道:“两个月前你就该这么做了,小执。”
每当沈连桦确信胜券在握的时候,就会做出类似的标志性动作。
沈执熟悉得很。
“这么做对我们都有好处。”沈连桦道。
“主要是对您。”沈执道,态度依旧恭敬:“我妈和爷爷已经从集团事务中撤手,他们的意见自然比不上您重要。”
沈连桦被暗里呛了一句,有点窝火。
但介于沈执已经低头,怒意也仅仅像炉灰中的火星似地闪烁了一瞬,冷哼道:“兔崽子,别拿你爷爷来压我。你好好想想,我在集团里的位置难道只影响我个人么?当年国内就没几个像样的游戏厂,你非得开个什么游戏公司,最初是依靠谁给你的资源才能发展起来?离了我,你当自己能掀起多大风浪??”
沈执深吸一口气,奋力克制着情绪。他当下也险些发作,但忍住了。
他无意与沈董事长理论原始资本在企业成长周期中的比重,也无意指明这桩婚事到底只是门生意、与他的个人幸福毫不相干——
他已多年未曾与父亲爆发过激烈争执,现在仍然不是个好时机。
因此他非但不能驳沈连桦的面子,反而得维护对方已然膨胀至宇宙边缘的信心。半晌。
“......您说得对。”沈执道。
沈连桦一怔,他难得迎来这场多年父子拉锯中的胜利,恍然觉得自己已抵达教育的光辉彼岸,即对叛逆的绝对驯服。
他一时有些昏昏然了。
“那么,”沈连桦放缓了语气:“你还去找他么?”
“谁?”
“莫念。”沈连桦头一回带着点喜悦念出这个名字。
“打打电话也就算了,”沈执道:“他也许......都不会接我的电话。”
沈连桦微微点头,说真的,他此刻相当感激莫念的绝情:“玉琢的确比他好得多。”
沈执默然。
至于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真假参半。
按计划,他的确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留在国内,以免让人起疑。在此期间,他与莫念只能电话通讯。
协议里没有对自动放弃见面的行为作出规定。他如果突然消失,莫念恐怕只当他是死了,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所以沈执才派人连夜去莫念家门口种花,强行制造些存在感,免得他真把自己忘了。
害怕被遗忘——这个念头在沈执心中正日渐强烈。
回到现在,沈执眼前又浮现出段谦把莫念接走的场景。
两个人在暮光中并肩向前走去,偶尔交换一道不必开口便能让彼此知晓意味的目光,随后凑近了柔声交谈,仿佛一对真正的爱侣。
沈执感到喉头哽塞,本该滑进胃里的茶水突然被截住去路,一股脑儿向上涌去,呛得他咳嗽了好半天,一阵眼冒金星,喉管火辣辣地疼。
他敢说对自己接下来要实行的计划有六七成把握,可即使成功了又如何?那仅仅让他解决了一个本就该解决的负担,如果莫念仍然对他不屑一顾,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冷淡,他该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沈执终于明白,半年后与莫念彻底断联的后果是他根本无法承受的。
他那时候姿态大度,是因为还抱有一线希望。
然而此刻他看清了,这希望就如同风中的一根残烛,正以无可挽回的趋势逐渐熄灭。
他开始切身体会到莫念当初的心情。
简直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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