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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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一连串敲门声打断了戚眉心的思绪,她轻唤了一声进来。却是贴心的方姨端着西式早餐进来了。

戚眉心不欲让她为难,便掀起床单下床,可刚将双脚一放到地面,那冰冷的触觉却突然让她想起昨日的梦境——她跪在地上哭喊着要以绝食来换取孩子一面的场景。

方姨将手中食物放下,转身就见到戚眉心坐在床边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场面,她面色一变,赶紧上前扶稳戚眉心,关心问道:“夏小姐,你不舒服吗?”

突然,方姨想起今日一早少爷在用餐时对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是跟少爷闹了矛盾?方姨忍不住遐想起前因后果,但见到一向淡漠的夏小姐如今病怏怏的模样,她到底不是个见风使陀的人,此刻也怜惜戚眉心的病弱。

戚眉心赶紧低下头,长发恰好遮住了她的面色,一想起昨日的梦境她的眼眶就忍不住热意上涌,她向来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示弱,此刻也只是冷着声呵斥方姨退下。

直听到房门被人悄悄关上的声音,戚眉心才忍不住捂住嘴唇哽咽起来。

这是她第几次做这个梦了?夜夜孩子的呜咽就入梦来,一遍遍勾起她心中伤心的往事。就算她没有应承孩子那一番绝食的话,想到孩子也曾在这样陌生的环境茫然无助的哭泣着,就连简单的饱食都无法得到满足,她就觉得自己枉为人母,孩子失踪的时候她又为他做过什么呢,只呆呆地等着他回来,最后却只等来一个噩耗。

想到这个残酷的结局,她就无法原谅自己,更别说绝食,甚至是绝命也不为过,可是她也舍不得让吕蓝安难过,所以只能用绝食来换得赎罪,终究是她自私,想让她自己心里好过。

方姨又怕戚眉心趁她不在时作践自己,干脆帮忙拈着被子捂了她一会,才用温热掌心摸摸她胳膊觉得回温了才放下手。

转身看到那桌面上完好的早餐,方姨忍不住痛心疾首的说道:“小姐啊,你怎么又不吃早餐了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受伤的还是你啊!”

见戚眉心眼睫颤动了下似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但人家还是不做任何吃饭的表示。方姨平常哪里在吃饭问题上遇过这样难伺候的主子,一时半会也不知要怎样让戚眉心好好吃饭。

只好哀叹了一口气,方姨先下了楼去斟杯热蜜水上来,虽然被戚眉心堵得为难,但她也不忍心她空腹又犯了胃病,只好拉过戚眉心的手,将温热的水杯塞进她手里。

继而再好言相劝道:“小姐,你不想吃早餐的话,那也先把这杯温蜜水喝了吧,垫垫胃也暖暖身。”说罢深深叹了一口也没辙了,但也站着不走准备盯着戚眉心喝水了。

其实方姨的话,戚眉心都听进去了,只是她真的没了任何胃口,也不想拿其他多余的借口来搪塞这位好心的仆人。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捧起杯子喝了几口,温热的蜜水下咽到她喉头,她却觉得泛起了苦涩。

方姨见她还是喝了些许,又无奈的捧起冷掉的早点离去了,一心想着要怎么把午餐做好,才能哄动这位小主人动口吃下。

见方姨离去后,戚眉心才下床去了洗漱间,拿杯蓄水漱口,明明是蜜水,为什么她却觉得口腔内蔓延的苦涩滋味如含了黄莲一般。

刷牙加上来回漱了好几次的水才让戚眉心觉得有所好转,她昨日睡得不好,精神本就不佳,又一再沉溺伤心往事极伤心神,整个人越发憔悴阴沉。戚眉心懒懒躺回床上,不想睡也睡不着,只睁着一双杏眼又对着窗外发起呆来。

方姨在厨房正忙碌,便听到宅里电话响了,她往身上围裙擦了擦手,才匆匆跑出去把电话接了。

“喂?”

“方姨,楚嫣起了吗?有没有好好吃早餐?”那边吕蓝安正坐在办公室里翻着手里文件批阅着,一边分心问道。

意识到是少爷的声音,方姨顿觉得心里有底气了,果然还是要靠少爷来治服小姐,不然她还真没把握能让夏小姐把午餐吃了,可不能再让她重蹈昨日的覆辙了。

“少爷,小姐今日也没吃早餐,我瞧着她像是没什么胃口,我这午餐都快做好了,就怕她也没心情吃。少爷你能不能劝劝她?饿久了对她胃也不好。”

吕蓝安手里笔一顿,很快便又回道:“我这边忙完就回去,你准备下。”

方姨当即高兴的吆喝一声,“诶,好叻。”

吕蓝安搁下手中钢笔,揉了揉太阳穴,休憩片刻才摁了秘书处的电话下达通知。

“帮我把中午的会议推迟到下午。”

秘书奇怪,便多问了一句,“吕总,你后面的时间不是都排满了吗?”

听此,吕蓝安便沉声喝了一句,“那就挤一挤,缩短会议时间。”

秘书凛然,应了一声。

中午吕蓝安回来时,戚眉心还如昨日一般呆在屋里。吕蓝安扯了扯脖上领带,才在方姨的期盼目光下上了楼。

戚眉心听到脚步声见是他有些意外,呆呆问,“你怎么回来了?”便利贴上不是说他今天很忙不回来陪她吃饭了吗?

吕蓝安见她没精神劲的样子,上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她额头,“是不是我不回来,你还打算不吃饭了呢?”

戚眉心皱眉,咬着下唇一副躲闪的样子,吕蓝安看得眸色一深,掀开被子,径直将她轻轻松松抱了起来,见她面色怏怏,终是心疼的往她唇上亲了一口。

戚眉心抱住他脖子,贴在他胸膛上,低低说道:“我又梦见他了。”

吕蓝安自是知道她梦见的是谁,她近日噩梦连连,他一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然而他再强大却也无能为力干涉她的梦境,吕蓝安无奈的抵住她的额头,叹道:“我们去吃饭吧。”

便将她一路抱下了楼,下边已开足了暖气,也不冷,将她放下座位后,吕蓝安才给她亲自套上一双棉鞋。

然而戚眉心看到满桌的丰盛美食,却蹙起了眉,那一盘盘精心制作的美食此刻看来却让她有些反感。

吕蓝安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如往常一般夹了她爱吃的菜色放入她碗里,见她呆呆不为所动,才沉着声唤她。

戚眉心看到吕蓝安担忧的望着她,才伸手持起筷子缓缓的将青笋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吕蓝安一直关注着她,见她动作僵硬如机械,似乎本能带着抗拒,不由蹙起了眉,眼里的担忧之色更深。

戚眉心艰难的吞咽下去,却觉得口间又泛起那熟悉的苦涩味,顿时胃间一阵翻涌,她推开椅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连着刚才那未消化的食物和一堆苦水全都喷涌而出。

吕蓝安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旁纸巾给戚眉心,见她吐舒服了才皱着眉扶着她到洗漱间去,倒了几杯温水给她漱口,方姨早已赶来,见到这场景也不多言立刻手脚利落的收拾起来。

戚眉心漱完口以后才觉得那股恶心劲散去了,这才抬头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发丝凌乱,眼圈发黑,两颊消瘦,憔悴而又不堪。可是身边一直抚着她后背顺气的吕蓝安,却一直温柔细致的照顾这样不堪的她。

戚眉心回屋里换了一套衣服,吕蓝安见她似乎对吃饭这事仍心有余悸便不再强迫她,乖乖哄了她上床躺着后才面色阴沉的下了楼,见到方姨一旁焦虑的站着欲言又止,他难看的面色才有所和缓。

“方姨,她没事。本来今天早上我还想问问你,做噩梦要怎么处理的。本以为噩梦做久了便自会散去,现在看来,这噩梦倒先摧残了人的健体。”

戚眉心近日的不对劲皆是从她梦到那个孩子开始的,吕蓝安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再如何劝慰她也扼杀不了她的心魔,而现在这心魔却想夺走她的健康,他是决计不会容忍的。

“少爷,这午饭您还吃吗?我重新给您炒个饭吃吧?”方姨虽然忧虑戚眉心的身体,但少爷的健康也是她要关心的。

“没事,我还不饿。”

吕蓝安向来说一不二,方姨也不敢强求默默退下了。

吕蓝安坐进沙发,轻弹着手指,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现状。戚眉心的状态已日渐恶劣,他不能再让她恶化下去,况且她还有胃病,本就要好生将养,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何谈要化解心魔。

想了想他便翻出通讯录上的电话,拨给了他的私人医生,跟他说明了下戚眉心的病情,让他立刻赶来这边治疗,也不管医生在电话那头如何跳脚抗拒便我行我素的挂掉了电话。

现在吕蓝安反而庆幸自己及早发现了戚眉心的问题,倘若这心魔已让她病入膏肓那么他再也追悔莫及。

吕蓝安向来是个权衡得了轻重的人,尽管公司仍积压着许多的工作等他裁决,可此刻他仍坚定了留下来陪戚眉心的决心。

想到近日的奔波,吕蓝安也不禁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间,给下属通知完一些事项后,吕蓝安又回到房间里,轻轻坐到床边看着已然安睡的戚眉心,即使是短暂的休憩,她却仍一直封锁着她的眉头,看得吕蓝安好一阵皱眉。

见时间还早,吕蓝安便去了书房,通过电子设备进行公司高层的电子会议和合作方的会谈,他准备这段时间将公司的事务迁移到别墅这边的书房来解决,其他可以对接的工作也通过网络媒体设备来实现。而其他时间他打算拿来好好陪陪戚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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