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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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的弟弟。要不是金郁不喜欢她叫他弟弟,她铁定张口闭口把这当昵称用。

好友秦甦来电,将王美丽由温柔乡中拽出。

晚上21点,王美丽和好友通话完约了次日相会的时间,简单拾掇,赴了个临时的商务宴。觥筹交错,红汤下肚,皇亲国戚背后撑,百万千万天上飘,她晕晕乎乎接下老男人画的饼,虚伪地千恩万谢,转头冷脸,在微信上暴躁骂那撺掇她来的友人。人家是浙菜连锁加盟,哪里会用到威士忌。

气息被酒精扰乱,可兴奋劲儿一点没提上来。

没有签字画押的合作、没有打到卡里的数字,都是放屁。她就算是骡子,吃这么多次亏,也被这帮商人遛成高智商骡子了。

她看到了隋唐。这厮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绅士范十足,手边挽着枚精致卦象的女性,年龄难辨,和她应该不相上下。她气质极好,举手投足的分寸与品味,非一朝夕急成。酒红丝绒长尾裙,王美丽好久都不敢这么穿了。

王美丽的目光在美人裙摆生根发芽,某一瞬相交,相视莞尔。颇有心动的感觉。

美人愣了一下,冲她遥举酒杯。王美丽晕晕乎乎地仰头饮尽,豪气地倒置红酒杯。

酒精让她估计失误,红酒滴滴答答坠在衤果露的膝头,待她拭去酒液,再抬头,那枚美人正亲昵地附在隋唐耳边,巧笑嫣然地说小话。

然后是天旋地转,视线飘摆,她撑不住了。被那臭小子折腾了小半天,脚下虚得高跟鞋都踩不稳。

王美丽对此应对经验很足。她窝进二楼洗手间,小门反锁,歪在马桶盖上,睡了半小时。

再出来,很好,她醒了些,周遭更醉了。灯光暗下,入目皆是醉眼迷离的男女。女人漂亮,男人油腻,衣衫渐渐不整,又没多余的逾距。

聊天气氛浓郁。

她依靠墙角喝了杯柠檬水,胸口发闷,决意逃出酒会,绕着公园兜一圈,打发些时间。

王美丽观察场地,迟钝地琢磨起工作——下回他们也可以在这儿弄,场地租一晚是一万五。有点贵,但私密性不错,可以抄下这个策划。

没半圈,高跟嵌入一处松软草泥地。

她尴尬地抽脚,怎么也拔不出来,酒意一涌,赤脚开始走。

结冰的草尖儿雪棱棱的,刺溜凉得她发抖,踩在荆棘丛上一样。

她呼着白汽儿,来回耗时间,再回去找鞋,妈的,黑灯瞎火,找不着了。

脚心融过雪,却没有湿漉漉的感觉。这冷,可见一斑。这脚,怕也结冰了吧。

公司接驳的车要一两点才来。那个时间,酒会差不多接近尾声,余酒要清点运回,王美丽得和运酒的车一起,没有单独的车。

王美丽紧紧抱住自己,心想若是有个有车的男朋友就好了。若他有点责任心,应该会在零下的零点,穿过雪夜,开四十多公里来接她吧。

咔哧咔哧,划来清脆的脚步。

皮鞋尖反光在眼下,碾过冬郊的寂寞。

王美丽没精打采,难得他先开了口,“冷吗?”

在这冰天雪地里,他的声音罕见得很暖。

她好笑,冷不冷你看不出来吗?说什么废话呢。

“冷。”她艰难得抬头,肩颈一动,不知哪里的邪风溜缝进来,冻得她又是一哆嗦。

“这个天光脚,是在等送水晶鞋的王子吗?”他把鞋送到她眼皮子底下,纤细的皮带子勒得她看见就脚疼。

她寻思,自己是哪里想不开,会想穿这个鞋出来。她早就过了做主角的年纪了。也许,她以后应该置些方跟鞋。

“王子,你走吧,我脚冻肿了,怕是套不进这鞋了。”她缩在大号羽绒服里,一动不动,像只无辜的鹌鹑标本。反观隋唐,西装单薄,迎风鹤立,腕子踝部都敞着,不怕冷似的。

“进去吧。”

他拉上王美丽的手,掌心的温暖把她惊了。

“你手好暖和!”她把他当烫炉子,两手一正一反,稀罕地捂紧。白汽儿空中升腾,气氛极好,要不是冷得切肤,她应该有闲情想象一曲冬季恋歌什么的。

“我喝了酒。”他喝酒很容易燥,燥得心烦。

“喝酒就这么暖?我也喝酒了。”但她好冷。

他一直捂住,直到手心的热度被她偷走,变凉了,王美丽没良心地甩掉了。

隋唐说:“走吧,进去吧。”

“我在里面和外面没有区别。”她把羽绒服领口牢牢拢住,“倒是你,美人儿会找你吧。”

他没装傻,平静地呵出汩汩白汽,“她已经回去了。”

难怪没看见。她想到一个贵族朋友说的话——真正的淑女是不会在外通宵饮酒的。

王美丽蹲在那里,眼睛眨啊眨。好冷啊,眼球都是冰凉的。她再呆下去,会结冰吧。

“冷吗?”隋唐再度问出这个问题。

“冷。”

他将她抱起,裹进怀里。她更冷了,缩着的脚踝见风,冻得眉飞色舞。隋唐将鞋尖递到她脚尖,“踩着我的脚。”

冷风掠过枯枝,尘埃与落叶纷纷扬扬。微弱的光束投来,映亮他的侧脸。

这股冷意,很容易绝望。他的举动,很容易让女人误会。

王美丽拒绝踩他的脚,窝在他怀里,手臂圈紧自己,与他割出臂膀的距离,“不了。你快进去吧。”

隋唐看了眼江边那栋小楼,“今晚有事吗?”

他在发出邀请。

哼。她翻白眼,字吐得密集,雾气迷蒙,脸蛋儿漂亮得像笼屉里蒸腾的嫩包子,“当然啊,我昨晚跟你说了,要tinder个人法式热吻!”

怕他不信,王美丽称那人就在家里。

没骗他,金郁应该在给她暖床吧。她出门前问他今晚怎么打算,金郁衤果着精壮的上半身,无辜地怀抱被子,似乎不想走,小声问她今晚回来吗?王美丽心哪能达到“下床不认人”那么狠,她自然留下金郁,哄他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自己后半夜会回来。

她想到等会离开这片滨江坟地,还有个帅弟弟等她,怄隋唐的劲儿壮大不少。

隋唐又问了一遍,“真没空?”他对“家里有个男人”一点没信。

王美丽冻僵的脸绽出笑意,“你猜。”一调情,人就暖和了。

“去酒店。”

“你这么饥渴?又不是半年没开荤。”怎么天天求欢呢!话音一落,她突然想到涂料,迈开僵硬的腿,围着隋唐绕了一圈,“你的头发没有沾到涂料吗?”

“沾了。”他扯起唇角,笑了。他确实苦恼了一刻钟。

“怎么弄掉的?”借此零星微光,她完全看不出异样。奇了。

他淡淡说:“去了趟理发店。”

王美丽失笑,“好吧,我都没想到。”她只想剪头发,却忘了求助理发师。

隋唐像只求偶的鸟,握上她冰凉的手,继续发出信号:“嗯?”

“嗯什么嗯?”她踹他。

“去酒店。”

“五星级?”

隋唐:“当然。去我一直住的那家。”

不苟言笑的人释放点笑意,真叫人让人心神荡漾。王美丽勉强抵抗,与他调情,拉上他凉透的一节指关节,摇来晃去,“喂,不要在晚上约我,我很容易上钩的。”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白天我没空。”

王美丽释出一半的媚眼猛地扎进雪地。她笑得不能自已,为难他,“我就要白天!”

他想了想,“行。下次。”他找个机会。

“今晚的话,美人儿不会生气吗?”她眯起眼睛,投入试探。

冰冷环境下,动脉搏动十分微弱。隋唐沉默了好会,才开口,“她与我的私生活无关。”

像是回答了,又像没回答。不过,王美丽也不在乎。他这种阶层,大家闺秀、莺莺燕燕来去不断,要听这种故事,怕是折进去几个晚上,也听不完全,绞尽半生脑汁,也理不明白。

她在意的只是——“那你的原则还在吗?”

“我没有原则。”

“行。”她昂起头,凛然地与他对视,“吻我。”字间迟钝的气口,证明她也没那么笃定。

陡然一阵朔风,沙粒雪粒刮到脸上,刀割一样。

一,二,三。

王美丽心中默数,败兴地低下了头。她回去得把金郁拉起来,与他缠舌一晚。吻得惊天动地,吻得口干舌燥,吻得水流成河,不然,这心头的鲠意真是难以消解。

“我”隋唐的话被王美丽的甩手打断。

小楼的门边破开一道光束,有人出来了。王美丽不想被人看见她和隋唐单独在室外,扭身往反方向走。在国内做品酒师,跻入名流伺候这些主子,乱睡客户的名声可不能落下。

隋唐拉住她,“等等。”王美丽赶紧甩手,“有人来了,等会再说。”

隋唐回头,由身形认出是他的司机。应是进去找了他一圈,没见着人,出来找了。

一辆黑压压的豪车亮起双闪,刺破暗昧的夜。

王美丽哪儿知道,赶紧要跑,一拉一拽,活像是作精在闹别扭。

脚下的雪嘎吱嘎吱,挠着听觉。

几十米后,两人在这嗖冷的空气里拉扯得气喘吁吁。隋唐告诉她是司机,没事儿,附到她剧烈起伏的耳旁说,“冷了吧,跟我走吧。”

现在走?酒会开始两个小时,撤退的男士只有他,要是她也走了,容易落下睡客户的话柄,她才不干呢。

王美丽:“你走吧,我不走。”

隋唐:“那行,我陪会你。”

她翻了个白眼,愿意陪她,却不愿意接吻,有病吧。

因着活动,脚心升起一星温暖。王美丽的关节不听话,后退时被花圃的护栏绊得踉跄,垂直跌坐在地。整个屁股痛得动都不动。像蒜瓣开花,砸得眼冒金星。

隋唐赶紧稳住,见她瞪眼,“摔着了?”

也太关心她了吧。

她痛得掉出两颗生理泪,这种天摔了很容易骨折的。

她咬牙忍了忍,咽下喉间腥苦,复杂地说:“我屁股好像裂开了,没有知觉了。”

隋唐喝了酒,果然燥很快,就这两下跑动,几句废话,手又暖和了。他摸进羽绒服里,顺着衤果露的裙摆,揉上冰凉得两瓣儿。

他说:“摸不出来,”他掐了掐,“你有感觉吗?”

她仔细体会,摇摇头,“像打了麻药,知道你在掐我,可没有痛觉。”

他摸上尾椎,“这里呢?”

“不知道。”就是麻木。

“能动吗?”

“不能。”

这边的隋唐眉头紧锁,回头看了看滨江边亮灯的小楼,掏出了手机。

剧痛徐徐消退,王美丽紧咬的牙关松开。她拉住他的手,问他要干嘛?

“我打电话让人来。”他怕伤到腰椎,擅自搬动会伤得更厉害。

她跌下去那声巨响,他当真吓了一跳。眼下完全没当小事。

“不必了!”她按住他的动作。

隋唐不解,眉心的川字仍旧皱着。

“你亲亲我就好了。”她笑。

一牵动,底下又痛了。王美丽眉头再度锁住。救命,真是老了,调情都要安于室内了。

隋唐呼吸逐渐粗重,羽绒服的贴着她脊下的手心沁出了热汗。太燥了吧。

见他没动,王美丽厚脸皮地倾身,探出舌尖。

他望向她,任她挑开,侵入,像第一次见女人一样,等她动作。

吻的滋味让人暖和,她的手指头和脸颊开始痒痒,舒适声不收不敛地溢出。她不单纯是亲,还啃,还咬,使劲侵犯他。眼里的挑衅伴随吻全程,直到他开始回吻,王美丽才软化。

她上半身挂在他身上,下半身钉在地上,像个瘫痪。可她好舒服,眼神熏醉,宛如喝高。

隋唐问她,还痛吗?他的两手比她冻在外头的萝卜头幸福,他抄在绵软的羽绒服里,搂住她漂亮的腰身,五指之下,是斜身裙摆的边缘。

她舔舔嘴唇,“你说呢?”

他掐了掐她的腰,“现在有感觉了吗?”

她被弄痒了,缩了缩身子,就是没开口说自己没事。她想再亲会。

王美丽撞上他的唇,热烈地再度吻上。

他不依不饶,摸尾骨,“这儿痛吗?”拍拍左右蒜瓣儿,“这边痛吗?那边痛吗?”

王美丽胡乱出气儿,窒息地啃咬他,不许他再问了。她刚摔懵的知觉,一亲全回来了。

隋唐松下心,给她亲了会。直到自己也撑不住这把火,稍稍倾身,眼色一黯地单刀直入,“这里呢?”

王美丽撇开眼神,不说话了。

她知道自己冻不死了。原来,她身体有个地方,这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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