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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劝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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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手微微一紧,那一页纸顿时起了皱,那是一个故事的结局,且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圆满结局,她不太喜欢,若能将之撒下来烧了,定能大快人心。如此想着,但脸上却依然拧出个笑来,口中也随之道:“姐姐,今日我来不是与您讨论现在从前的,只是想请姐姐回府。”

“哦?”九丫挑起眉来,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我倒觉得这儿住得挺好的,而且亦不会妨碍到妹妹。”

信阳脸上无甚表情,只是手中的书页又皱了些,“姐姐何出此言,你我皆是为了相公,又何来的妨碍。”说着她放下书,神色也认真起来,“其实与其说请姐姐回府,倒不如说是求姐姐回府。”

“求?”九丫抿唇一笑,“妹妹是公主,这等身份却万不能……”

便在九丫话未全之时,眼前这位公主却吓得她立马站起身来退了一步。她没料到,对方不只能说出低声下气恳求之言,而且还给她跪了。

跪了,就信阳的身份,一跪天二跪地三跪父母双亲,可她九丫三者皆不是,何得何能受她这一拜。“你这是做什么?”

九丫连忙去拉她,然而信阳却固执得很,膝盖如同沾在了地上一般,她本来身子就不便,拉了几下也就放弃了。信阳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且愈发地动人,“姐姐,我来此确不是为了自已,只是为了相公。姐姐与相公情深,我绝不敢奢望再得到什么。但是姐姐在此,相公便不会回府。杨府之内、朝堂之上会如何看他?相公有大好的前程,杨家世袭爵位,继承爷爷的郡王之位亦是不无可能,可若他在此,又能得到什么?姐姐与相公心灵相契,又怎忍心看他如此”

这番说辞,怕是早已练上了无数遍,说得又是动情,又是顺溜,而且还步步深入,让听者找不到理同且不忍开口拒绝。然,她遇上的是九丫,近来不知理为何字的人,于是在信阳说完这一番话后,九丫很是淡定,开口道:“我倒觉得那些不重要。”

信阳一怔,眼角似要掉出的泪收了些,片刻后才答道:“但是相公如何觉得呢?”

杨宇桓如何觉得?九丫从未想过,若非信阳的提醒,她觉得自已一辈子也不会去想,也许这便是她的自私与自负。

信阳走后,半盏茶功夫便等到杨宇桓回院子。因提前与老板娘打了招呼,信阳来醉仙居之事,他暂时是不知的,而九丫去郡王府的事,她亦是没告诉他。如此不知情的杨宇桓心情还算不错,见九丫手里拿了本书,凑过来望了一眼,笑道:“这都看到哪儿去了?在想什么?”

九丫回过神来,看了眼被自已拿倒的书撅了撅嘴,索性将之抛到了一旁,“我在想,长久在此住下去似乎也不太好,本想着去别院,如今是去不了了,那便只能回杨府。”

杨宇桓怔了怔,片刻后问道:“当真?你真愿回府?”

虽然表情没甚变化,但九丫依然感到他话中的些许欣喜。他向来潇洒自在,前日还提起杨府对他来说只是头上瓦,然而在他心目中杨府那片瓦也比醉仙居这片瓦要让他安乐。他为她可以宿在府外,却不代表他不愿回,这便是信阳所说的“相公如何觉得”?

“自然是当真。”她道。

杨宇桓自是不露声色,压了压心底的情绪,略显深沉地道:“你要回去我自然同意,但信阳那边……”

他的担心亦是她的苦恼,因他提起,她微蹙了眉,接着又笑了开,“你与我的心在一处,我又何需理会她呢。我对她,只有怜悯而已。”

他微怔,片刻后伸手拂过她眉间,应了一笑,“阿九,你这样,我便放心了。”

她与他向来没有矛盾,他迁就她,她亦能为他忍让,这都基于彼此的情深。但若有一天,一切都不再呢?还能经得起这些风雨吗?从前九丫从未想过,只觉得他便是自已的,可在刑部那一个月,却想得太多。今时今日,她与他之间还有固执自负的信阳,还有时刻盯着他们的邹清音,人心总是肉长的,经不过太多的算计。她想,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她不悔。不过是得之吾幸,失之命矣。

回杨府是在风和日丽的午后,再过几日便要立冬,这样的日头是最让人觉得舒坦的。因为知道她要回府,杨夫人招呼着人摆了一桌子的菜,九丫虽觉得没这必要,却也不好拒绝。

既然是一桌子菜,那自然没有她一个人独食的道理。被领进食厅时,好几位姨娘已经等在里面了。九丫在刑部住了一月,杨府上下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为了面子过得去,嘴上都道她去城外养胎了。今日休养的三夫人回来了,难免寒暄几句,大多都是“当心身体”之类的客套话,可也有故意招她晦气的。

“瞧三媳妇这身子,怎么愈发的消瘦了?莫不是选错了休养的地儿吧。”

在杨府已有一年,九丫识得哪些人嘴坏,比起这种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那些不叫的狗往往才是真咬人的。比如总是一脸善意的邹清音,还有向来喜欢指使人的郭氏,如今她们之中又多了一位,那便是一向楚楚动人的信阳公主。九丫在厅里望了一遍,今日府中女眷皆到了,这位似乎架子比别人都大。

正作如此想法,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颇像样的报诵,一声“公主嫁到”顿时让方才还挺活跃的几位姨娘静了下来,接着便跪倒了一片。

说起这礼来,确是该行,她虽嫁入杨府作小,却也还是公主。然而九丫觉得丫鬟小厮该跪,诸位姨娘该跪,邹清音自然也该跪,可自个似乎没有跪的道理,因此她理所当然地立着,再瞅一旁的杨夫人,却也是名正言顺地坐着。

片刻后,公主大驾已到厅外,见了这样的排场,信阳似乎并不吃惊,倒是立着的九丫,让她怔了下,接着她开了口,“诸位是信阳的长辈,快快起来才好,我本是让他们不必按着宫中的规矩来的,他们硬是要讲究这些。幸得府中诸位长辈都识得礼数,才不至让信阳难堪。”

这话说得很是得当,给足了杨府面子,但其中绝不包括九丫。几位被丫鬟搀扶而起的姨娘亦是听出了门道,嘴贱的那位又忍不住开了口,“我们是小户出身,岂难称作识礼,三夫人这样的世家小姐,才当得上这名儿。”

若是平日有个口舌之争,九丫也是一笑泯然,今个儿她却有些浮躁了,“姨娘是想说我妄担了这世家小姐的名儿?其实姨娘们讲究的是个礼,而我讲究的是却是心意。公主向来亲和,不拒俗礼,我琢磨定是不愿受我们这一跪,所以便没有跪。方才公主一言,不正说明我的猜想不虚。如此看来,还是我这做姐姐的了解她。”

九丫的回答,自是封住了姨娘的贱嘴,但在场诸位心里却暗暗佩服这三夫人这黑白颠倒的深厚功底。如此信阳也没什么话可说,笑着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凌厉,那样的神采与她那张柔弱的面孔,似乎不怎么配,不过幸亏瞧见她这模样的只有九丫而已。

“确是姐姐了解信阳。”信阳开了口,那声“姐姐”甜得有些发腻。

一群人说得不亦乐乎,杨夫人却已经打起哈欠来,等得信阳作了结论,她终于悠悠地开口道了声“开饭”。

这顿饭,九丫吃得很是舒坦,因着此后没人多说一句话,就算有几位想多嘴的,亦被杨夫人喝了回去。吃过饭,众人或早或晚都散了,九丫被杨夫人拉着喝了几盏茶后,才往负俗园走。

信阳嫁入杨府前,为彰显杨家的诚意,特意在府中景色极佳的地方修了一小楼。如此作法,似让九丫这正牌夫人倍受冷遇,但不用日日对着信阳那张脸,她却乐得清静。方才信阳先走了一步,回负俗园这一路,便只有她与茗玉俩人。

已近黄昏,府中已上了灯,错过林子,便能见着那高高立着的六角小楼,那正是信阳的望君楼,听说这名字是公主亲自取的,而那小楼正巧能见着负俗园,其中含义便不言而喻。望君望君,听着也觉得苦情。

九丫叹了一声,懒懒地道了句:“连我自已都觉得我像是刻薄狠毒的夫人,她像是受尽月带的小妾。”

茗玉本低着头跟着,听了她如此一言差点没撞在前头的廊柱之上,“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只有那些三姑六婆才道你刻薄呢,便是夫人这种有见识的,皆是一眼能看出那位的心计。”

看这丫鬟比自个还上心,她乐得一笑,转过身来,继续信步向前行去。将到负俗园时,却遇上了一人。对方迎面而来,大概也没料到会碰上她,似乎也愣了愣。

邹清音应是刚刚送了郭姨娘回园,因杨攸的园子与负俗园在一条道上,碰见九丫也是难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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