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张盈盈见唐敬言目光发直，似在思考她所言，声音更低更柔了些，“我年纪大了，早就已经看淡了那些个情情爱爱的事，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会和她争什么。如果你不允许，我甚至不会让她知道我的存在。我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轻笑了一声。
“说出来你可别生气，我就是看上了你的好模样，想要一个像你的孩子，不论他是男是女，我今后都不必为他/她的亲事犯愁。”
“你准备给我多少银子？”
“啊？”
“我如果答应了你，你准备给我多少银子？”油灯映照之下，唐敬言脸上突然现出的笑容邪气而诡异，却又有种别样的俊美。
“你想要多少？”
“足够在我年纪大了，走不动镖了之后养活一大家子的银子，如何？”
“粗衣粝食是过日子，锦衣玉食也是过日子，你得说个确切的数额，我才好权衡是否答应。”
“十万两吧。”
“你倒是敢说。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首先得保证我血脉相承的孩子衣食无忧。其他……我待我的男人向来很大方，如果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的话。你若愿意休妻娶我……”
“不愿意。十万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你别太贪心了！”
唐敬言没说话，又伸手去够凳子。昨天的狼狈历历在目，张盈盈起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侧身回转，“你若愿意做我孩子的父亲，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但凡事得有个度，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价钱合理，我不会不答应的。”
确定张盈盈走远之后，林枫优哉优哉地进了屋，“大人，这女人到底有多少身家？听着口气不小。”
“不多，也就二十多万两吧。”其实唐敬言不知道张盈盈的真正身家到底是多少，反正当时充入国库的银子超过二十万两，圣上挺高兴的，赏了他三千两白银。
听到唐敬言说‘不多’的时候，林枫正想用最犀利的言语表示不屑，结果紧接着就听到了后头的数字。
“那……您刚才这是要了她一半身家？怪不得她不同意呢！当然，大人您的价值远远不止这十万两。”
“外头有什么情况，说说吧。”
唐敬言一问，林枫就条件反射般把所有酝酿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中间除了喘气，几乎没停过。
“……暂时就是这些。”
“继续盯着，别轻举妄动。”
“对了，大人您明天还吃牛肉吗？老张又做了好多，特别香。”
“滚！”
“欸？”
“卤肉的味道太大，送点儿干粮过来就行。”
味道大吗？林枫动了动鼻子，嗅了嗅，没感觉有闻到牛肉的香味。
唐敬言只觉得本来舒服了一点的肚子又胀痛了起来。
因为唐敬言狮子大开口，张盈盈决定晾他几天，也因为他愿意和她要银子，算是做了退让，所以一日三餐都没再少过唐敬言的。总得来说，除了没有自由，唐敬言在张府还算是过得不错的。
…………
唐敬言离开京城之后，柳欣妍开始很想不通地缝制嫁衣，在把十根手指都戳遍了之后，柳欣妍忍痛放弃了这个磨时间的馊主意。
听柳欣妍要出门去添置墨条和纸张的时候，季敏没有阻拦，她原先不了解唐敬言的时候，只觉得他就是个普通的武夫，什么是普通武夫呢？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让他耍刀玩剑不在话下，一让他拿笔就写字如蚯蚓的那种。
直到看到了那块自送聘礼之后一直挂在门口上的牌匾，就算季敏不懂什么是书法，也觉得那两个字写得特别好，特别有气势。
后来闲谈之时又听林枫说起了唐敬言的过往，虽然觉得很难置信，但她还是信了，因为林枫没必要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她。
老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季敏总觉得柳欣妍多读点书练练字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和唐敬言差距太远。
宣纸买回来之后，柳欣妍对着它发了好久的呆，发完呆之后开始磨墨，磨完墨又继续发呆，季敏想着，女儿估计是想给唐大人写信，但一时不知道信中该写什么内容才好，想来也是可怜。
待柳欣妍真正下笔之后，季敏算是完全懵了。那一团一团，一条一条的，她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
“妍妍啊，你这……写的什么？”季敏绕桌一圈，愣是没有能看出来。
“娘，您怎么能偷看？”
“我就是想偷看，也得看得懂你在写什么才好。你这个……比元宝写的还难懂。”元宝惯是个会凑热闹的，见柳欣妍磨墨写字，他也想跟着一块儿折腾。磨墨他是不要想的了，弄到身上可不好洗，写字的话，季敏觉得还是可以教一教的，趁着他有些兴趣的时候。
不过元宝年纪小，季敏教他的都是很简单的字。教了一二三之后，元宝举三反十，四就是四条横线，五就是五条横线，以此类推一直写到了十，他兴奋地邀功求夸，季敏只看到了一整页蚯蚓一样的横线。
柳欣妍‘嗯嗯嗯’了半天，小脸微微泛红，声音细细小小，“我这不是在写字。”
“不是写字？那是……难道是画画？”
“……嗯。”
季敏抱着看‘画’的态度看了半响，终于勉强看出了些门道来，“这个……荷叶有点儿小了，这个花苞打个尖儿会更容易看出来。这是鱼吗？倒是能看出几分来。”
柳欣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画的并不是荷花、荷叶和鱼，她只是试图画一张唐敬言的画像，睹物思人罢了。不过毛笔在她手中并不如在唐敬言手中那般听话罢了。
…………
“他呢？”
“唐公子在园子里头画画。”
“又画？我去看看。”
不管做什么生意，讲究的都是银货两讫，张盈盈虽然收了货，但只付了首款，至于尾款，早些年曾经与她上线的卖家约定过，待得她收全了货款之后再给。
原来金额都不大的时候，张盈盈的面子还是管用的，但这回她一拖再拖，她的上线有些怀疑起她的诚信来了，以为她是想赖账，故意把责任往官府身上推。
最近不顾他们之间的约定频繁给她写信催款倒也罢了，这会儿还说要亲自到柳镇一趟，见面详谈，简直莫名其妙。
园子是一座宅子的面子，张盈盈花了大把银两修葺，不说和皇宫、王府对比，其中景色在柳镇算是数一数二的好。不过景色再好，这么多年下来，张盈盈也早就看腻味了，这会儿仅仅只因为多了一个唐敬言，让周遭的景色瞧着都与以往不同了。
“是不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人还没走到唐敬言的身边，张盈盈已经先出了声，算是提前引起他的注意。
最初的时候，唐敬言只要笔墨纸砚，她以为他这是准备写写家书之类。后来她头一次瞧见了唐敬言对着园子画水墨画，即便只是纯粹的水墨，她依旧从中看出了唐敬言于书画上的不凡。言语夸赞了一番之后，很贴心地让人给他备了丹青，算是投其所好。
唐敬言并未拒绝，在园子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直到张盈盈走到他身后一步，唐敬言依旧聚精会神地埋首他的画作，张盈盈微微一笑，有些无奈道，“上几回就看你对着这儿画，怎么今天还……”
张盈盈的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这一回唐敬言不再同以往那许多次一般，变换各个角度画这个园子的景色，这一回，画作的主角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笑得倾国倾城的女人。
即便张盈盈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唐敬言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细致地调着颜色，只为了填补画上女子裙摆的那最后一抹颜色。
“她……是谁？”有时候，明明知道答案，还是会忍不住将问题问出口。
“我的原配发妻。”
“看着年纪不大，这是她什么年纪的模样？”她若年轻二十岁，也不比她差上多少的。
“十七岁的时候。”才刚成亲不久，除了害羞，就只会傻傻地冲着他笑。
张盈盈是问过唐敬言的年纪的，且默认了他的妻子并未比他小上很多，“十七岁么？那是个好年纪，但岁月……总是不饶人的。”张盈盈这话说得酸意十足，她嫉妒这个画上的女人，因为他的夫君记得她最美时候的样子。
“一直以为你只会画风景，原来你也擅长画人物，找一天帮我也画一张如何？”张盈盈的这个要求看似随意，其实仔细看她捏着裙摆的手就能知道，她是紧张的。
唐敬言没有理会她，换了画笔开始描绘画得不够完美的发丝。
“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张盈盈怒气冲冲，却不敢和唐敬言动手，因为他的药效很明显比其他人过得快。
“我是镖师，不是画师。”
“你近来的衣食住行，哪样花的不是我的银子，现在和我扯什么镖师、画师的，我就问你，画还是不画？”
“不画。”
“你，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