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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药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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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夫,您来了?快请进。”

季敏记得潘大夫上次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说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会把改好的元宝的画像带来,她当时虽然嘴里说不急,其实自他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在时时刻刻地盼着。

蔡大娘安慰她的时候虽然不敢明说要她忘记元宝,但字字句句表达的意思都是:时间长了就好了,再痛苦的事都是能过去的,再思念的人都是能忘怀的。但她不知道,这正是季敏最害怕的地方,她害怕有朝一日,或者时光还不容她到垂垂老矣,就已经残忍地不着痕迹地抹去她脑中关于元宝的宝贵记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一回她明明梦见了元宝,在哭得最厉害的时候醒过来之后,她浑身发冷地坐在原处,即便只有那么极短暂的一段时间,也让季敏恐惧不已,因为她作为元宝的亲娘,居然记不住元宝的模样了。她想起元宝的时候,脑中闪过的是一张空白的脸,上头没有她自认为已经刻入骨髓般熟悉的五官。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她的儿子一直在她身边,在她眼前,可他不过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她就已经开始记不住他的脸了,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因为这样,季敏对潘大夫的感激不是一点点,在她看来,他救了她不仅两次。

大多数时候,潘大夫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季敏的心思单纯,想法一点儿没有遮掩,全都写在了脸上。

“给你。”

潘大夫单手递出,季敏本来第一时间准备伸手去接的,在快接触到画卷的时候,她突然收回了手,匆匆转身去院子里的大缸里舀了一勺水出来,仔仔细细地洗了洗手,反复擦干了之后,才重新走到潘大夫跟前,伸出双手接过了潘大夫手中的画卷。

上一回画中,潘大夫画的是元宝吃鸡腿的样子,这一回,画中的元宝抱着一只大鹅的脖子,试图骑到大鹅的背上。

季敏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泪水有那么点儿不听使唤。她的元宝就是这样的,贪吃,调皮,但不管如何,于她而言,他依旧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

“谢谢您,画得真好,真的很好。”

潘大夫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石桌,季敏会意,将手中画卷小心卷好,轻轻抱在怀中,坐在石凳上后,一手搂着画卷,一手手心朝上,放在了潘大夫跟前,等他把脉。

“我上回最后写的那个药方,你再连续吃三个月。”

季敏见潘大夫开口,甚至都还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就已经开始猛点头,点到一半,似是听清了他的话,季敏瞪大了眼睛,一副惊恐的模样。季敏年纪也不小了,自然是知道良药苦口一词的,可潘大夫熬的药比她原来喝过的都要来得苦,喝这几天她就已经觉得很痛苦了,连续让她喝三个月?

“潘……潘大夫,您开的药是真的很好,我最近觉得身体好多了,甚至比原来还要好。”

季敏后头其实还有话想说,但她看看手中的画卷,忍住了,她忍住的,潘大夫替她说了,“觉得身体好了,不想喝药?”

季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我说你要继续喝药,你就给我继续喝了就是,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都听您的。”

这一回,潘大夫拿出药材之后没有如前几次一般立即开始熬制,而后冲着四个他每回来都‘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招了招手。

“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下去吗?”

“应该是,不过他让我们下去干嘛?”

“下去不就知道了。”

“……”话都被说完了,保持沉默。

四个锦衣卫小兄弟很快齐齐整整地站在了潘大夫跟前,其中一个问道,“您有什么事?”大人的丈母娘对他都客气得很,他们客气点儿应该是对的。

“认真看。”

然后四人认认真真地看着潘大夫行云流水一般给季敏熬了药。

四人默:“……”平时他们坐在围墙上,也看得很清楚啊。

“从明天开始,你们负责给她熬药,听见了吗?”

“潘大夫,您这话什么意思?”季敏问出了四人的心声。

“我很忙。”

潘大夫亲自来给季敏熬药这事确实很不寻常,正常情况下,大夫就是把个脉,开个方子,一次看诊就算结束了,如果后续病人还有什么需要再找他,那是病人自主的选择,大夫是很少主动送上门来做这些药童才会做的杂事的。

“抱歉,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记得吃药。”留下这句话之后,潘大夫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

每一回给季敏熬药剩下的药渣,潘大夫都是带走了的,只除了这一回。即便这段时间下来,季敏不但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体看着还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那锅药渣依旧被送到了那位唐敬言很爱麻烦的老大夫跟前。

“这个药……你们大人很缺孩子吗?”早先看到锦衣卫的时候,老大夫的心还不会不自觉地颤几颤,现在么,他的心脏已经很强大了。

“这是我们大人的岳母最近喝的,大人想让您帮忙看看这个对身体有无害处。”

“你们大人的岳母?”老大夫在脑海中搜寻了片刻,想起了季敏来,摇头叹息,“这药若是她喝,倒是对症的,只不过,这药虽好,但之后能否顺利怀胎,多少还是要看她的身体状况的。”

“怀……什么来着?”萧飒觉得刚才可能风有点儿大,他把老大夫说的话给听岔了。

“孩子,你们家大人的岳母把这药喝个三五个月的,指不定还真能顺利给你们家大人添个小姨子或者小舅子。”

“您的意思是,这是调理身体,助孕的药?”来之前,萧飒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慢性毒药,让人盲从的药,甚至连蠢药他都想过,却万万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嗯。”老大夫肯定地点了点头。

“呼,那真是太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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