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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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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说什么废话!沈星晚你欠三皇子的性命,今天我等就替他讨回来!"说着一行人便挥舞着长剑朝着无忧刺了过来。

无忧被侍卫们团团围住,外围是刀光剑影,她整个人却呆愣在原地……沈星晚?

她是沈星晚?

那无忧是谁?

三殿下?三殿下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再一次的冲击着脑海,无忧痛苦的抱着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沈星晚,三殿下……

沈星晚,三殿下……

她的神志开始恍惚,眼前的景物也开始看不真切,忽然目光中一脸的红光,她看到自己的手染满了鲜血,前方一男子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他的身后插着一把匕首,"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无忧也这样问自己,为什么?

而赫连玉的震惊程度却一点都不比无忧的少,她在暗中仔细的辨别着无忧的容貌,却一点相似之处都找不到,这根本……就不是沈星晚的容貌!

可,这群刺客,却言辞凿凿的认定她就是沈星晚……

赫连玉蓦然想到了两年前听说的那个传闻,传闻中--身为安插在西凉寒身边的女细作,被发现后血溅黄沙,连尸骨都被马匹碾碎。

所以……传闻被夸大了,沈星晚没死?但是却被生生换了一副容貌?

摇身一变就成了南宫弋最宠爱的女人?!

这一认知,让赫连玉目眦并裂,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是被戏耍的对象?

南宫弋一直把她当傻子一样的愚弄?!

她从堂堂蜀国的五公主变成了哑巴军妓,而曾经那个被人轮奸过肮脏不堪的沈星晚成了宠妃?

这样的反差,让赫连玉怎么也接受不了。

在两方人马大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一直守在无忧身边的贴身侍卫从腰间掏出一类似于火折子一样的东西,抽离下面连着的线,"嗖","砰--"

"不好,他向外求救了。"黑衣人急忙喊了一声。

"马上撤退!"

"可是那个贱人……"

"服从命令,撤!"

"是--"

"吁--"南宫弋一身绛红色华服端坐在高马之上,浓郁的剑眉和狭长的眉眼中充斥着的都是寒意,"犯我疆土者,杀无赦!"

"来人,杀!"一声破冰,百名训练有素的侍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弓箭手亦是整装待发。

南宫弋并没有留下来观看这场单方面的屠杀,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捂着头,神情痛苦的无忧身上。

没有让贴身侍卫动手,他亲自下马,将人抱在怀中,然后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他的胸膛透着灼人的温度,神情坚毅,下颌冷然,这原本该是一个极其令人安心的怀抱,可是无忧却冷得浑身都在发抖,好冷……

真的好冷……

曾经带给她温情和诗意幻想的少年,终究是成为了她一生的噩梦。

声势浩大的春闱狩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了帷幕,没有人知道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手伸的足够长的官员,隐隐听到了些风声。

当今王上最受宠的妃子,在狩猎当天受到了惊吓,一连昏迷了两天,至今都还没有醒过来。

"……已经两天了,人什么时候能醒?!"南宫弋的声音好像是裹着冰,冷的能够冻结时空,地上是被他长袖扫下去的药碗。

药碗滚了两圈,然后落在寝殿内跪了一地的御医身边。

"王上息怒。"御医们俯首扣头,两股战战。

然而,南宫弋的怒火已经不再如两天前那么的好平息,长袖一甩,凌冽的气场全开,"寡人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人再醒不过来,你们就提头来见!"

"王上饶命!"这已然是动了杀意,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南宫弋目光如勾,幽芒尽显。

在一众御医离开后,南宫弋坐在床边,从宫人的手中接过帕子,轻轻的给她擦拭着面颊,动作轻柔细腻的好像是在抚摸什么倾世的珍宝。

静立在一旁的宫女看了,对于帝王对自家娘娘的深情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有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娘娘在病倒以后,似乎每一次王上来照顾她的时候,她都会有些……不安?

但是,这怎么可能?

全天下的女人都在渴求着帝王的爱,而娘娘已经得到,应该是感恩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抵触?

无忧是在第三天的时候醒来的,等宫女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目光涣散的看着床顶的帷幔,连眼睛都没有眨上一下。

"哐当"宫女手中的铜盆掉落在地上,她欣喜的喊道:"快去禀告王上,娘娘……娘娘她醒了。"

一时之间椒房殿内的宫人都活络了起来,主子的荣光就是奴才的,这两天南宫弋亲力亲为照顾无忧的画面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立后的风波已经从前朝刮起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最后的往后之选,十有八九会落在无忧的身上。

南宫弋在半个时辰后来到了椒房殿。

他来的时候,无忧已经下了床,正在宫人的伺候下用膳。

"参见王上……"

"参见王上……"

侍候的宫人异口同声的行礼,而坐在桌边用膳的无忧只是手臂微不可知的僵硬了一下,随后……一切都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请太医来看过了吗?"南宫弋朝着无忧瞥了一眼后,问向宫人。

宫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回王上,太医已经来过,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

闻言,南宫弋的心才好像慢慢的放了下来,挥手撤退了宫人,坐在无忧的身边,拿起筷子往她的碗中夹了一块肉。

无忧却在此时放下了碗筷,没有任何神采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王上。"

南宫弋拿着筷子的手狠狠僵在半空中,深邃的眸子也为之一缩,"无忧?"

"无忧?"她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就笑了,"……谁是无忧啊?"

南宫弋看着她唇角扬起的薄凉笑意,整个人就好像是坠入了一场再也醒不过来的迷梦,"你……想起了什么?"

"沈星晚。"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嗓子哽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我是,沈星晚。"

她是沈星晚,家破人亡的沈星晚,充了军妓的沈星晚,被羞辱践踏的沈星晚,被送入了敌军的沈星晚……彻头彻尾成了一颗棋子的沈星晚。

"从我两军交战中坠下马车的那一瞬间,我就以为自己死了。"她的声音飘渺的好像随时随地都会被风吹散在空中,"为什么救我?"

"沈星晚的使命都已经完成了……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南宫弋看着她,眸深似海,"因为……我也以为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但是当他真的看到她濒死的那一刻,他的心痛到连呼吸都不能,众军面前,大敌当前,明明是胜利在即,他却差点狼狈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那是他从军以来做的最丧失理智的事情,他……不顾周围人的阻拦,孤军骑着马,便冲杀到了天盛国的队伍中间,只为了救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女孩儿。

多年的刀光剑影,背负的血海深仇,他早该忘记什么是心软的滋味,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到忘情绝爱,但是偏偏……上天向他证明了,他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那一刻,在她差点死在马蹄下的那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明白,如果这万里江山,没有了跟他共享的人,他该是多么的寂寞?

他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有的只是恨。

而恨在他覆灭赫连一族以后,也会随着时间而消失,以后呢……

以后他该怎么办?

南宫弋前所未有的惶恐,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沈星晚不能死。

那一天,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领,都以为……他疯了。

不然,一向冷静自若的南宫将军,怎么会为了一个细作而单枪匹马的闯入敌军之中?!

那一场战役,最终毫无疑问是天盛国取得了胜利,原因有很多,但单单是蜀国失去了主帅这一点,就注定了他的惨败。

自此,南宫将军成了天盛国神话一般的人物,也如愿的得到了赫连王上的信任,直到……他拥兵自重,杀入皇宫,血洗了赫连一族。

"阿弋,你是我见过最狠心肠的人。"沈星晚说。

南宫弋看着她,"我以后会好好对你。"

帝王的承诺,对于女人来说,无异于是诱人且带着蛊惑的,这代表了无尽的权势,然而,沈星晚却摇了摇头,"……我不想要了。"

曾今那个会对着他巧笑倩兮,会在深闺一天天盼望着他凯旋而归的姑娘,终于有一天,在他的承诺面前,说,我不想要了。

因为连同你,我都不想要了,也……要不起。

南宫弋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不……星晚。"他说,"你还记得吗?我离开那年说过,我会回来娶你……"

然而,沈星晚给他的回应是--

响亮的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也让门口的宫人胆寒不已,纷纷跪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怕他,怕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怒火,怕他一不小心便是身首异处,但是沈星晚,不怕他。

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就连这张脸……都不是她的了。

沈星晚已经死了,死在了两军对峙中,死在了那场黄沙中,更是死在了这场,皇权斗争中。

"解气了吗?"他问。

沈星晚却笑了,解气?

她该解什么气?

是家破人亡的气?还是被逼亲手弑母的气?还是被人凌辱的气?亦或者是……成为棋子的气?

她心中有太多的不甘和愤恨了,但是却……怎么也发泄不出来了。

从这一日起,椒房殿内的宫人在伺候的时候更加的小心翼翼起来,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沈星晚的心情不好,而南宫弋也再没有来过。

但即使是南宫弋不来,也没有任何人敢轻视沈星晚一分,因为--封后大典的日子已经定了。

就在一个月后的吉日,而王后是--沈星晚。

消息传开的那日,不少王公子弟的夫人前来祝贺,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未来王后面前露个脸。

只是,沈星晚谁都没有见,她闭门谢客,就守在椒房殿内,连门都不曾出去过一下。

南宫弋流水一般的打赏搬进来,她却连看都没有看上一下。

直到有一次,她听到两名宫女的聊天,说是,"听说,蜀国西郊外的桃花园里有一个最粗最大的桃树,传说谁要是能摘取其中最上面的桃枝送给心爱之人,就能一辈子相守……"

"所以,在蜀国,桃枝是用来定情的……"

"定情?"沈星晚木然的跟着重复了一句,惊扰到了两名聊天的宫女,两名宫女跪倒在地上,"参见娘娘。"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在蜀国……"她嗓音有些干涸的问道,"在蜀国,桃枝是用来定情的?"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回道:"回娘娘的话,是。"

沈星晚向后趔趄了一步,宫女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她挥开,沈星晚脊背有些弯曲的慢慢的,走到了寝殿内。

"所以,西凉寒,你在骗我啊……"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笑着的,但是偏偏让人觉得比哭还要难受,"你不是说,那桃枝是用来……保佑平安的吗?"

"你这人,惯常说话……也没有个……正行。"眼泪倏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所以,西凉寒,那边柄匕首刺进心脉的时候,是不是很疼啊?

所以,西凉寒,你疼吗?

西凉寒……你恨我吗?

你说,你是什么眼光,才会看上我这么一个不干净的坏女人?

"娘娘,您哭了……"宫人递上了手绢,沈星晚却没有去接。

傍晚的时候,沈星晚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她看着这封信看了很久很久,然后一整夜都没有睡。

在东方既白的那一刻,她独自一人去到了地牢。

地牢里关押着的,是被折磨的已经没有多少时日的蜀国军师,也是西凉寒的左膀右臂。

"你是……谁?"蜷缩在墙角的军师觉察到有人在靠近,便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沈星晚。"她一字一顿的吐出自己的名字。

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的军师,却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没死?你没死?!"起初一句是震惊,后一句却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恨。

"他真的……死了吗?"沈星晚问。

军师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长长的跪倒在地上,口中呼喊着"苍天无眼"的话语。

沈星晚从他悲痛的情绪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捂着胸口的位置,面色苍白如纸。

她转身离开,在离开牢门的瞬间,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当年,殿下在营帐内找到了一张字条,殿下知道,那张字条是写给你的,而你……是天盛国派来迷惑他的细作!"

"但是他却选择了相信你,他选择了相信你!!"

"而你……却亲手杀了他!沈星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我的殿下啊!你一向英明神武,为什么偏偏在这个狠毒的女人身上犯了傻!苍天无眼啊,苍天无眼!"

即使沈星晚已经出了地牢,耳边却依旧回荡着他的话。

难怪,在她手中的匕首刺进去的时候,西凉寒的眼中除了震惊和错愕,更多的却是失望……

他在失望,他聪明一世却下了一场不会赢的赌。

沈星晚从地牢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可是西凉寒,我真的没有想过……没有想过要杀你。

沈星晚怎么会杀你呢?

你是这荒凉的世上,待她最好的人啊,你瞧她闷闷的没有活力,就上赶着跟她闹,陪她玩,让她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总是在她面前表现的像是个地痞。

这些,其实……她都是知道的。

那柄匕首,不是她的本意,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她从晃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柄刀已经插进了你的身体。

回到椒房殿的沈星晚,将昨天收到的那封没有署名的信,烧了。

信上有一行字格外的清晰,上面说,两军对战之时,推搡沈星晚,让她得以将匕首刺进西凉寒心窝的那人,是南宫弋特意安排的,怕的就是她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沈星晚不知道这信上说的是真是假,人都已经死了,此刻再去纠缠这些,似乎……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她只是病了,却并不是傻,送来这封信的人,目的不就是想要让她和南宫弋反目成仇?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即使不成仇,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不是吗?

"咳咳咳……"沈星晚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连忙用锦帕捂住嘴巴,再打开的时候,上面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在雪白的锦缎上,如同绽放的梅花。

……

在封后大典前的一天,南宫弋终于再一次的踏进了椒房殿,而且还是沈星晚亲自派人去请的。

当他听到前来禀报的宫人的话时,可想而知是何等的诧异,以及欣喜……

南宫弋这人或许是曾经有过年少轻狂好放荡不羁这一时期的,只是当国仇家恨赤裸裸的摆在面前,当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醒来的那天看到呜呜泱泱跪倒在他面前的前朝旧部,知道了自己的父母是如何的惨死,他又是从何等尊位被扯下的时候,他的心境就已经变了。

这万里河山,原本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这无上的地位,也该是他的。

他生来便该是天之骄子,而非任人驱使的奴仆,他凭借这手段和智谋在前朝旧部的帮助下,迅速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四年的时间便赢得的了战神的名号。

被欲望和权力占据的头脑,哪里还有时间和经历去忆起……少不更事时的承诺,自然也忘记了在深闺中默默等待他的少女。

他凯旋回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求娶公主。

从内部瓦解敌人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这是他从军多年得出的结论。

功成名就的帝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是……却也再不会找到曾经的那份安然。

所以,他才会竭尽全力的,想要保住她的性命。

只是,伤害既然已经造成,单凭人力如何能恢复如初,终究,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走向完成它的落幕。

"王上,今天这些膳食,都是娘娘亲手做的,御厨想要帮忙,她都不肯……"宫女惯会说话,警示挑拣着好听的说。

而显然这话,也是说到了南宫弋的心尖上,他看向沈星晚的时候,眼中都是带着柔光的,"你身体不好,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御厨做,不要累着。"

沈星晚今天格外的温顺,无论他说些什么,她都是微笑着点头。

南宫弋今天很高兴,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摆出在前朝时冷毅的表情,"明天的封后大典,星晚紧张吗?"

沈星晚摇了摇头,抬起眸子看他,"阿弋,为什么要我做你的王后?"

"因为……只有在你这里,寡人才会觉得安心。"所谓高处不胜寒,做到这个位置上,人人奉承,他却再也找不到曾经那种嬉笑怒骂的自在。

因为他是帝王。

沈星晚闻言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阿弋,星晚在你身边,只会觉得害怕。

"你最近消瘦了不少,多吃点。"南宫弋给她夹了不少的菜,沈星晚静默的吃着,两人之间曾经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如今有的却只是……相视无言。

有些事情,有些人,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王上,娘娘,该休息了。"月上柳梢头,沈星晚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是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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