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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孔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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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康屹通过室友借那些资料,登记名是室友的名字,抱着资料出入藏书阁的则是室友兼修其他派课程时的师妹。虽然也还是一名北陌派弟子,但室友的一些权益还真能比百里家族的四小姐得到更多保障。

作为谛青山灵童事务组成员的室友,在百里康屹挑灯夜战的时候,坐在室内秋千上晃着,感叹:“我可能就好在没家人管吧。”

“我管着你啊。”百里康屹说,“比如监督你睡觉前一定要刷牙,因为你可能忘了你在晚上刷牙后,又吃了巧克力。”

百里康屹的室友看上去有点傻,没事喜欢发呆,还老愣神,她是西骁派一组弟子在执行任务回山时,在山外桃林捡到的孩子。

放在棠棣社养了几年,还是要上个户口,方便她以后的社会活动。小小的谛青镇像一个乌托邦,这里的人能活成一个大家庭的模样。

谛青镇不设社会福利院,但棠棣社会为孤儿寻找养父母,镇上的一对夫妇成了她法律上的监护人,取养父养母的姓氏,女孩便叫孔苏。李山泽当年也是随了保护小组负责人的姓氏,“山泽”二字由巴托利家的人所起,备选的姓氏本来有在山上当过长老的路易的“吴”姓,但家人认为“李”与名组合非常顺口,兼顾了原本的“百里”,照应了“李屏玚”,他们可没想过让孩子完全避开,而是把这些元素放进名字里。

孔苏身高一米六六,圆脸圆眼,笑起来很容易变成心形嘴,相比于那些为谛青山办事而送至山下学习生活的弟子,孔苏只在去年也就是成年的时候来了一场成年旅行,接连几个城市,都由谛青山在当地驻守的弟子接待,带着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

她是他们眼中的吉祥物。

也出于和婴幼儿时期便与谛青山结下的缘分,再有天赋加持,十九岁的孔苏是谛青山珍藏式的高阶弟子。没有出生资料,像是谛青山的财产。

她和百里康屹同年生,上山后分到北陌派也成为百里康屹同级,两人大概在十四岁时住到一起,但不是同一个师父。

基本上住同一宿舍的弟子,都是同一派但不同师父。这样有类似的课程但不是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的交叉相处方式,有利于两人互补进步又减少两人的牵绊,也利于在长大后突然接到外派,不会让另一个人感到无所适从。

住在山上的弟子,遇到短期外派极少会有机会和室友一起,长期外派需要搭档更有默契,才会有几人以固定模式安排。比如那个南方小城,在李山泽去之前的几年,肖鲈有一个固定的队友,李山泽接替后,如果不是在第四年申请去英国,两人本该按照这样的两人组状态保持五年。

当李山泽在驻守南方小城期间接到去其他城市甚至海外的任务安排时,肖鲈不会随行,而是由当地的驻守弟子接应李山泽,或者和从谛青山出来的短期外派弟子汇合。

相较于把同宿舍的有深厚友谊的人组队,谛青山的编组人员更喜欢分开组合。虽然一再有强调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和凝聚力,但谛青山不想看到为保护队友,最后牵连到自己因而丧命的情况。

谛青山很少提“在执行甲乙级别任务时以个人性命为先,谛青山弟子的性命存留比夺取目标人的性命重要”的观念,因为按照谛青山这个门派建成时就有的理念,为了大义牺牲生命非常可取,有时候这种行为还应该受到鼓励。

历史上很多长老会抱着此行可能不会回来的想法去送弟子或者其他长老下山,若真是为了降妖除魔贡献了生命,长老们也会在哀叹后,明知危险,也自行前往去完成那些人未竟的事业。这也是被孟小芝一直称赞的精神。

那时的人们在危害社会的妖魔鬼怪和恶人面前,会觉得自己的命不重要,但现在,谛青山更认可珍重生命,失者不死,必将再起,其势更烈的观念。为了不让弟子稍遇阻碍困难就放弃,所以既不宣扬先辈们的崇尚大义为此捐躯,也不宣扬另一种。

白辰和吕檬的出事地点,其实离谛青山所设置的一个驿站距离不算遥远,准确来说,以当时白辰车内的油量,可以开到那个地方得到救助。

谛青山有长老猜测,白辰拖住了莱昂纳多·斯尼德克尔后,吕檬在带着李山泽逃亡的过程中稍有犹豫,她可能想回去救白辰,结果导致覆灭。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甚至有作为情侣的两人组,在最后互相推让逃生机会结果双双死亡的事,还有比较令人无言以对的,因为一个人被要挟,然后叛变。

现代人的私欲超出了谛青山还继承传统式的期待,综合了时代特征,肆意批判也显得过分。

要说禁止恋爱?这还是不对吧。

关于白辰吕檬的那个猜想还是不会让弟子知道的,除了南惟派木长老和工作与灵童保护小组相关的一些谛青山人员,其余长老都自认为没有资格和李山泽讨论她师兄师姐的问题,等李山泽有了现在的成就,她也可以封上很多以白辰吕檬之死而谴责她的人的嘴。

但长老也更加注意,在安排小组执行任务的时候,选用危急时刻保证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的组合,虽然出于很多人的本性可能要去救同伴,但如果感情没那么深刻,理智能战胜情感,也能降低一点全军覆没的几率。

廖玄的室友是短期外派专业户,不定时回山,廖玄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室友的蜜袋鼯住,并视每次刚从山外回来的室友为病原体。白暮的室友还是全职弟子,白暮则会以中等的频率接到外派,去年到精神病院找苏成绯的那种几乎没危险性的任务是常态。谛青山有意让白暮少执行血腥的任务。

百里康屹和孔苏从未合作过某项任务,但她知道,孔苏也“心狠手辣”。

与孔苏合作过的弟子说孔苏一般都是被安排在最后执行处决命令,这算是高阶的殊荣。

大概是没受过外界各种思想的渲染,孔苏的精神很接近古人,就是对目标人的嫉恶如仇,仿佛亲自见过目标人曾有的暴行,或者预知目标人不解决会造成什么惨烈的后果,她的思维简单笔直,而表情看不出恶意,就像那都是人间常态。

合作过的弟子觉得要是不考虑孔苏无知似的残酷,她真的单纯耿直,不谙人事,甚至有时的言行会让他们以为山上没通网。

知道百里康屹在英国的事迹后,孔苏原本对她的崇拜又上升了。

在孔苏眼中,百里康屹各方面都非常好,家境人品这些东西因为没人教过孔苏怎么去看,她不会从这方面作比较。所以就从百里康屹明显的好性格,令她舒服的相处方式和康屹的阶位上看,还有旁人对待康屹的态度。孔苏觉得百里康屹这种除了以上条件,就算只看身高也该被仰望的女生,却好像有点仰望李山泽。

孔苏不会觉得李山泽不配,在山中和镇上轮流生活成长的女孩没有沾染外面看事物经常会恶意猜测的不良习气,能较多接触她的山外来的弟子也都是早年上山,不会因为她是孤儿而有让她自卑的言行。

他们更多的是说:“哇,有些小孩被遗弃了就会死的,你很幸运诶。”或者邀请她去他们家玩,但孔苏只会害羞的笑笑,觉得待在山上最好了,最多也就去去镇上。

那些孩子也是早早送到这样的环境下培养,会把孔苏当成吉祥物。所以,谛青山选择把弟子在十几二十岁时派去社会待几年看看周围的人的状态,接触社会人并模仿他们生存的方式,很有道理。

孔苏觉得李山泽一定有值得仰望的理由,其实孔苏今年已经开始被当作新一代的长老培养,但兼职为灵童事务组工作,已经了解了一些李屏玚转世灵童的事。

她和李山泽差不多,出使任务经常在危险的边缘试探,像拉开的弓弦,但其首尾都连在弓上。

因为是同样的作风,孔苏很能理解,虽然方向有误。孔苏执行任务手段残忍是因为没见识过太多,她把这当成平常人的可接受范围,而李山泽,是出于无法掩饰的恶趣味,人家混在吸血鬼妖精的环境下长大,光以她家庭成员族类为素材的电影都不知道看了多少。

李山泽又盯着墓碑,还沉浸在百里康屹的那句“你应该是一个将军”里。

现在李山泽有了很多支持她,且不仅是出于立场,还有因为认识她,有一定的了解才如此决定的人。

巴托利家族佣兵基地现在选出来的家臣,不说大部分,也至少有三分之一直接派进灵童事务的部队,距上一个灵童出现已经过了近百年,巴托利家族当年成功解决了一个灵童,如今选择以支持灵童的方式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对,将军,李将军,将军,军。”李山泽突然说。

“好,李将军,你有意向和我室友组队吗?”百里康屹说。

“什么?有任务?”李山泽迷茫的眼睛里突然清明,“和孔苏吗?”

百里康屹说:“嗯,肖鲈......”

“别在这里提她,信不信我哭给你看。”李山泽失落,托腮看向吕檬的墓碑,脸上看不出很难过,像是疲惫。

百里康屹接着说:“她已经争取到了灵童保护小组成员的资格,因为她的爷爷,曾经的一位长老以家人身份支持她。”

“肖长老嘛,我知道,我可是背过历代长老名录的人。”

“家中尚有人反对,但肖长老很强硬的支持孙女,那时候肖师姐自己都不知道谛青山已经同意了,而她按照程序要准备的面试只是一个过场。谛青山给了她在小组内的分工,认为肖鲈加进来后会比以前完善,廖玄胡萌和白暮和我都是同一派,廖师兄和胡萌每年至少五次下山出使任务,但白暮的社会经验不算太足,大部分李屏玚灵童事务上的任务,除了给你这个灵童,就是安排到计划里的其他弟子身上,而绕过明确为保护小组成员的弟子。因为,他们要留到后面,也要保密到最后。”

“保密?”李山泽附加了一个“呵呵”笑,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揶揄:“你这个编外人员都知道全体名单了。”

百里康屹顺着李山泽该有的思路说:“我总得知道我男朋友到底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安全有没有保障吧。何况现在是我未婚夫了。”

“哈,真棒。”

康屹接着刚才的话说:“虽然减少了保护小组成员外派可能遇到的危险,但也降低了面对不同立场敌人时的实战经验。现在小组六人不是最佳配置,或者说我觉得也没有办法做出最佳配置,肖师姐能策划也能亲自上阵,还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身份,但现在她不能参与已成定局,而那个定位上有了空缺。”

“要孔苏来补?”李山泽实力诠释目瞪口呆,在她心里,孔苏十九岁就被当成新长老培养,那是难以企及的高度。“你见过拿一两黄金换一两白酒的吗?”

“你这是在贬低肖师姐?”

“不,我是觉得孔苏加入小组,有些大材小用。”

“好了,就算你是那白酒,也是白酒中的杜嘉班纳。”

李山泽没有接话,她直起背,察觉到了异样,有什么东西在靠近,非常模糊的东西。聚精会神,阴阳眼开启,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其稳定程度不像喝了那么多酒。

百里康屹也感觉到有东西靠近,虽然注意到李山泽开启阴阳眼,但觉得在谛青山上还是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甚至认为李山泽因为在哈罗盖特的家人受到袭击,自己难得的松懈又变回紧张状态。

百里康屹也站起来,看见了墓园斜坡下小孩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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