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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水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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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凝惊愕道:“万三公的墓在水底?”

沈思之点点头:“是的。万三公的墓是水墓。”

沐林生哦了一声:“水墓啊!埋在水底将来如何寻找?”

沈思之叹口气:“唉,当时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沈茂公不敢亲自送万三公的骨殖回家,这才委派我的先祖代他行孝出了这趟苦差。先祖葬了万三公,遵照沈茂公的意愿没再返回云南,一为承继祖业,一为万三公的四时之祭。先祖将万三公的骨殖在水底葬了,又在水边培土做了各临时记号,准备天明再来栽几棵树作为长久标记。却不料当晚后半夜,一阵狂风骤雨,只下了个坑满壕平一片汪洋,万三公的埋骨的准确地点哪里还能找得到!”

沐林生道:“世伯的意思是说,万三公的墓地找不到了?”

沈思之有些遗憾的点头道:“是的。不过,大体位置还是能找得到的。到得后来,永乐皇帝迁都北京,朝廷再不关注我沈家了,我家先祖就在水边大致位置为万三公立了一块石碑权做万三公的墓冢了。”

沐林生感慨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世伯又是如何搬迁到丹阳来的呢?”

沈思之也感慨了一回,并没有回答沐林生的问题:“万三公乃天朝首富,富可敌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银子。后来,大明朝鼎定天下,万三公情知洪武皇帝不会轻易放过他,遂慷慨解囊拿出大半个家当建了南京城,又劳了军,剩下的银子全都秘藏了起来,并且亲自画了若干张真真假假的藏宝图,准备将来挖出银子再干一番事业。等到后来流放云南的时候,万三公根本就没有带走多少银子。遗憾的是万三公临终的时候竟当着沈茂公沈茂公的面将那张真正的藏宝图付之一炬!”

沐林生、日光凝两个不由失声叫道:“可惜,可惜!”

沈思之道:“是很可惜。”

日光凝道:“万三公临终将藏宝图烧掉却是何苦呢?”

沈思之苦笑一笑:“万三公烧掉那张唯一的真正的藏宝图,又向沈茂公说了这么几句话,大致是说自己一生挣了这么多银子不光没有给自己及子孙带来荣宠,反而带来了着许多灾祸,可见金银财宝不是什么好东西……钱不在多,够用就好。万三公还说,这几张假图里面多少也都藏着银子,只是数量不多,也特别难找,将来若有哪一位后世子孙回祖籍创业立业,就可以交给哪位子孙一张所谓藏宝图回家寻宝,能寻得到便罢,寻不到就算。至于留居滇黔边的沈家后人,永远不得给他们见到藏宝图。万三公的意思,返回祖籍的沈氏子孙可以用藏宝图上的有限银子作为创业立业的第一桶金进行经商,留居黔滇边的沈氏后人永远只许耕读为生,不得走经商之途。这也许是万三公看透世情为沈氏子孙指出的一条万世平安之道吧。”

沐林生又感叹道:“原来如此,家父在时就曾经表示过疑问,说万三公乃商界奇才,他那留在滇黔边的后人为啥就庸庸碌碌,没有一个经商的呢?”

沈思之一诧:“世侄怎么说是‘家父在时’,难道说……”

沐林生道:“家父离世已经十多年了,家父离世时,林生尚在年幼。”

沈思之唏嘘道:“这许多年没去沐王府,不成想朝辅兄竟自作古十多年了……这么说,现任黔国公……”

沐林生却红了眼睛:“现任黔国公乃是林生的二叔沐朝弼。”

沈思之不解道:“你不是有两个哥哥的吗?”

沐林生摇摇头:“这事说起来话长,今天就不说了吧。”

沈思之便不再问,自言自语道:“这几年也是怪我,只顾自己潇洒快活,从来不问正事儿,这几年沐王府发生了这许多翻天覆地的大事我竟然毫不知情!”

沐林生道:“世伯去过云南?”

沈思之道:“不只去过,去过还不止一趟呢,不过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最后一次去沐王府,那时的你尚在襁褓之中,想不到今天再见,世侄已经长成大人,更不敢想象的是世侄不仅长大成人而且已经是身怀绝技的绝顶高手了。果然将门虎子,黔宁王后继有人啊!”

沐林生说声“惭愧”:“要说林生现在的功夫,距离高手可不差上十万八千里。不瞒世伯说,日前有幸跟吴越剑派掌门莫北平前辈讨教了几招,才真正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我家祖传的乾宁剑法在林前辈面前居然占不到丝毫便宜!”

沈思之道:“世侄说的是刚刚过去的北固山下石矶之上这次比剑吗?”

沐林生诧异道:“世伯如何知道?”

沈思之呵呵一笑:“当时我就在场,只是去的晚了些。不过,虽说去的晚了,世侄跟莫掌门比剑的情景我倒是赶上了,日光贤侄你们两个比剑的情景我也看到了……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日光凝道:“仁伯过奖了,我的剑比起林生哥哥还是差一些。”

沈思之指着日光凝又是一笑:“日光贤侄跟林生贤侄比剑的时候可没有今天这么谦虚啊!”

沐林生道:“那日两位兄弟跟世伯一起去的吗?”

沈思之哈哈哈笑了几声,指着天一:“他们两个哪有不去之理?不光去了,他还跟人打上了呢!”

日光凝道:“是嘛!跟哪个打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思之正要说,见沈天一在跟他使眼色,笑了两声,却没有说。

沐林生道:“无怪他说认得我,原来是这么回事!现在都对上号来了……世伯既然在场,何不叫林生一声,林生也不至于出那许多丑,犯那么大错。”

沈思之接着道:“我本想要叫你一声的,但我是作为韩任重、莫北平的朋友身份去那儿的,在那种场合与世侄相认并不合适,再说了,在那种场合你也未必肯与老朽相认。于是就想瞅机会跟你见上几句话,约个日子再行见面细聊。不想后来出了更多意外,韩任重一气之下扬长自去,众人一下就乱了,再想找你哪还有你的踪影?今天居然你们送上门来,这可真是说的缘分到了!”

沐林生有些歉意的道:“世伯知道,林生并不是成心去跟韩总舵主捣乱的……”

沈思之道:“老朽虽不关心江湖上事,但老朽以为世侄那日并未做错什么,黔宁王子孙在那种场合不那样说那样做才是真正错了!”

沐林生道:“多谢世伯。林生至今有一事想不明白,林生跟张岛主并无过节,那位张岛主为何却要跟林生拼命?”

沈思之道:“世侄可知道吴王张士诚吗?那位张岛主便是张士诚后人,张士诚吃了黔宁王那么多亏,桩桩都是国仇家恨呐!”

沐林生道:“这就是了。这么说,我们沐家也算欠张家许多旧账,下次再见到张岛主,我可一定要让着他了。”

沈思之道:“世侄是该让着他。这位张岛主跟老朽也有很深的交情呢,当日也曾差点磕了头拜了把子的。”

沐林生笑道:“世伯这么说,林生不光要让着张岛主,还有必要向他赔礼道歉了!”

沈思之道:“赔礼道歉倒也未必,世侄最好还是避着他点,实在避不开就不要惹他,他要真找你晦气你就逃之夭夭,他总不会满世界追着你打吧?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是吧!”

沐林生笑着点点头:“林生记着了。”

沈思之道:“两位贤侄既然都是初次来到中原,可有下一步打算要去哪里吗?”

沐林生、日光凝都回说没有什么打算,只是信马由缰,由着性子走哪里说哪里,兴致尽了就各自回家。我

沈天一抢过去道:“我们说好明天去茅山玩一玩的。”

沈思之道:“那也好,去茅山回来,你们如果没什么当今的事就跟我回周庄吧,我已经出来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沐林生道:“这儿不是世伯的家啊!”

沈天一叫道:“沐林生你给我听着,我们家在昆山州的周庄!”

日光凝道:“那……这座大院子?”

沈思之对着沐林生一笑:“刚才话刚说了一半就打了岔了,现在再接着说。我家高祖受沈茂公之托将万三公的骨殖秘密运回故乡安葬,沈茂公有意让我家高祖承继祖业继续经商,行前交付我家高祖一张藏宝图,我家高祖按照藏宝图上的指引还真的找到了封存完好的三百两银子,便以这三百两银子起家干起买卖来。应该说,我家高祖还是遗传了万三公的生财聚财天分的,仅仅过了十年八载之后,我家高祖就又挣下了万贯家业,此后又经我家高祖以下数辈人的发扬光大,到我父亲辈时,我沈家的田产、房产、商产就又遍布江南浙北徽州一带了。这座院子还有方才你们吃酒的‘三秀堂’‘曲阿分号’,另有西门大街的‘三秀堂’布庄、‘三秀堂’钱庄都是我沈家在丹阳置下的产业。”

日光凝听得极感兴趣,不由问道:“请问仁伯,这‘三秀堂’的名字可也有来历吗?”

沈思之点头道:“当然有的。万三公讳富,字仲荣,俗称万三。万三者,万户之中三秀也,所以万三公又给人称作三秀,作为巨富的别号。为此,我沈家在各地的各类商号便统一以‘三秀堂’某地分号名之。这丹阳有‘曲阿分号’,镇江有‘京口分号’,江北扬州有‘竹西分号’,南京分号较多:有‘应天分号’‘江宁分号’‘集庆分号’,徽州那边也有几个:像‘屯溪分号’‘婺源分号’,平江那边就更多了……”沈思之扳着手指头,一连说出来十几个分号名字,端的是如数家珍。

日光凝笑起来:“仁伯这么大家业,自己可能打理的过来吗?”

沈思之呵呵笑道:“老朽便是神仙也打理不过来啊!好在我沈家原是昆山大族,有几家旁门近支,从我家高祖开始就将他们召集过来帮着打理生意,当然,他们也都跟着我们家发了大财,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沐林生笑道:“世伯可知如今有多少家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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