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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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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花三妹道:“也可以说是这样的吧,不过,我也只是跟那家有了婚约而已,并没有嫁过去的,不能算是有夫之妇的……”竹花三妹在为自己辩解。

“但是,这已经不能为瑶老或是寨老所容了,对吧?”

竹花三妹点头道:“就是这样,按照我们瑶寨的规矩,他们是要将我跟二牛哥一起抓了沉潭的,而且还要将东山寨子、西山寨子里的所有族人都召集在一起,当众对我们进行审判、宣判,接着沉潭。这还不算,我的爹妈,还有二牛哥的爹妈,也都要跟着一同受审的。”

“所以,你们就决定私奔,逃脱惩罚?”

“是的。”竹花三妹点下头,“我跟二牛哥相好碍着他们哪个的事了?他们却要将我们处死,还要我们的爹娘都跟着受辱。我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死?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好好的过上一辈子?于是,我跟二牛哥就偷偷的跑出来,不料想我们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了,我们这边刚一见面他们就围了上来,幸亏二牛哥是出了名的赛兔子,不然我们早给他们抓回去了。”

沈孟金问:“刚才你们说逃不脱就跳崖,跳了崖就没事了?”

竹花三妹道:“跳了崖也算不了完的。我们西山寨子就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跳了崖了,寨老照样派人将两个人的尸首抬回去,将尸首沉了潭。”竹花三妹说着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恐惧。

“你们两个今天逃脱了,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爹妈吧?”

竹花三妹道:“怎能不为难?肯定是要为难的,但有一点,他们再为难我们的爹妈,也不会伤害他们的。只要抓不到我们,他们也不会将我们的爹妈怎么样。俗话说事大事小一跑就了,这事过个十年八年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我跟二牛哥是再不能回到寨子里去了……寨老会把我们开除族籍的。”

沈孟金道:“你们后悔不后悔?”

竹花三妹咬着牙,坚定地道:“将来会不会后悔不知道,反正现在不后悔。为了我跟二牛哥两个的幸福,我们便是真的给抓回去沉了潭也不后悔的。”

沈孟金跟竹花三妹聊这许多话,日光凝一直没有插嘴,只坐在洞口外的那块青石上像是在思考什么。竹花三妹突然说:“二牛哥去了又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脸上顿然布满焦急和担心。

沈孟金也说:“是去了不少时候了,该不会……哥哥,你去山坳里接他一接吧!”

日光凝看看山坳方向,又看看沈孟金,有些放心不下的:“你们两个在这里能行吗?”

竹花三妹着急道:“要不我去山坳里去接二牛哥。”

日光凝道:“你更不能去。再等一等,也许这就回来了。”

几个正没主意,却听得山顶上有人唱山歌道:“哥在高山打鸟玩,妹在河边洗韭菜。妹妹叽,我要韭菜就拿几把走,我要攀花那就夜里再过来。我不穿白衣白裤不拖鞋,我扛只小小锄头做招牌。要是哪个看牛伢子碰到我,我只讲去田里看水来。我到十字街上买双草鞋倒穿起,上牌脚印对下走,下排脚印对上来。我们两个行路莫把笑话讲,坐着总莫挨拢来。有心做个无心意,神仙下凡实难猜,实难猜……”

竹花三妹把头扭向唱山歌的方向:“二牛哥怎么跑上山去了?”

沈孟金也听出来是二牛唱的:“竹花三姐,二牛哥唱的什么啊,我没听清。”

竹花三妹听见二牛唱歌,便不再担心,道:“这哪是该他唱的!这山歌本来是该女孩儿家唱的。却给他改了词儿唱了。”

沈孟金道:“怎么就该女孩儿家唱的?你就再唱给我听听好不?”

竹花三妹道:“这支山歌只是女孩儿家常给心上的哥哥听的,怎好意思唱给别人听?”

沈孟金道:“你就大声点唱,唱给二牛听可行不行?”

竹花三妹却忸怩起来:“这支山歌确实是在别人跟前不好唱得出口的,你真要听,我就小声唱给你听吧。”说着就清清嗓子,唱道,“哥在高山打鸟玩,妹在河边洗韭菜。哥哥叽,你要韭菜就拿几把走,你要攀花那就夜里再过来。你莫穿白衣白裤莫拖鞋,你扛只小小锄头做招牌。要是哪个看牛伢子碰到你,你只讲去田里看水来。你到十字街上买双草鞋倒穿起,上牌脚印对下走,下排脚印对上来。我们两个行路莫把笑话讲,坐着总莫挨拢来。有心做个无心意,神仙下凡实难猜,实难猜……”

竹花三妹唱完,脸绯红起来,沈孟金看在眼里,不无羡慕的道:“竹花三姐,你跟二牛两个这么好,我真是羡慕死了。”

竹花三妹叹口气道:“你还羡慕我们,我们现在连家都没有了,将来还不知人归何方身向何处,也许,也许……从今往后,一辈子都要在外乡飘零漂泊了。”

沈孟金安慰她道:“竹花三姐刚才还说不后悔呢,现在怎么却说出这般话?我之所以羡慕你们两个,其实羡慕的是你们两个心心相印,相亲相爱,如果能够相亲相爱到白头,便是一辈子漂泊异乡又如何!”

竹花三妹一脸凄然道:“兄弟说的何尝不是?到现在这个局面也只能这样了,就怕我们将永远离开瑶乡,离开爹妈,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两个正说着话,就听日光凝招呼了一声:“二牛回来了?”

接下来便是二牛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让你们久等了吧?”

竹花三妹急忙走出石洞,但见二牛提了一小捆草药回来,一见竹花三妹,忙解释道:“我去山上给兄弟采药去了,这才回来的晚了。”

竹花三妹夸赞道:“二牛哥这事做得好,我也正想着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采草药呢。”

二牛将草药放在一块青石上,草药很是干净,像是洗濯过了一样。二牛一边将草药摊开,一边说:“山上正好有一泓泉水,我就将草药洗干净了,先晾一下,等晾干了再给兄弟换药。”

沈孟金感谢道:“多谢二牛哥。”

二牛急忙道:“不是你该谢我,是我们该好好的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救我们,我们也许就……”

日光凝总算说话了:“二牛兄弟,刚才听竹花三妹说了你们的事,看起来你们暂时是无家可归的。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这次私奔出逃,可有去处吗?”

二牛摇头道:“哪里来得及想这些事?只是想着先能逃出来。现在要问我们逃到哪里去,唉,四海为家,走到哪里说到哪里吧,反正我跟竹花三妹都有一双手,料想无论你将来到了哪里都不会饿死我们的。”

沈孟金想着道:“我倒有个地方可以养得活你们,就是路子远一些,如果你们不怕远,不妨到那里去。”

二牛道:“兄弟说是哪里?路再远我们用双脚也能走得到的。”

沈孟金道:“此去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差不多要走半个月,有个地方叫婺源,婺源城里有一家‘三秀堂’‘婺源分号’茶庄,那里正缺人手,你们到了那里肯定能派上用场的。”

竹花三妹道:“才走半个月,路也算不上远。兄弟如何知道那里有这么个茶庄?”

日光凝道:“他当然知道,那家茶庄就是他家的。”

竹花三妹拍手道:“原来如此,原来兄弟是婺源人,那你们跑这么远来干什么?”

日光凝道:“婺源也不是孟金兄弟的家乡,孟金兄弟家比婺源还要远许多,婺源分号只是他家的一处产业而已。两位要是有意去的话尽管去那里,他们亏待不了你们的。两位意下如何?”

二牛正自沉吟,竹花三妹道:“我们去我们去,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远门,不知道山外边都是什么样子呢。”

二牛道:“我们去了可是帮这位兄弟做事的,可不是游山观景的。”

竹花三妹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哪还用得着你来提醒!”

沈孟金道:“既然你们愿意去,那好的很。我给你们写几个字你们拿着,你只需将我写的字交给掌柜的看了,掌柜的就会收留你们的。等我再从云南回来,我也绕道婺源去看看你们。”

日光凝道:“没有纸笔,你怎么写字?”

沈孟金道:“这个不难,这里不是有竹子吗?你去削一片竹简过来,我用你的柳叶刀在竹简上刻上几个字还不就行了?”

日光凝由衷地赞道:“还是孟金兄弟有办法……你真聪明。”

沈孟金笑道:“是我聪明还是你忒笨了?要说聪明也只能说是古人聪明,这可是两千多年前古人想到的法子!我不过古为今用而已。”

沈孟金在竹简上刻了一行字,又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竹简交到二牛手里:“趁现在天早,你们马上走吧,希望你们尽早赶到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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