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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暗通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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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的书房,也唯有国公本人,她,负责打扫的墨香与那个盗钗贼进过,若小红还能嗅出残余气味,便很容易分辨,小红心急若此,必是十拿九稳了。

凉胜打开书房门锁,小红当即冲了进去,对着暗阁所布置的方向狂吠。凉胜的书房有机关,整个房间都可以变换移动,只要触动了连环机关,四壁书架便会位置错移,重新排序,暗阁设立在书架之后,前提是按顺序开启三道机关,凡错一步都会被藏在机关中的迷烟致昏。

小红在书房内停了一会,便又回到主子面前,不断地腾着爪子汪汪直吠。小红辨味识人从不出错,凉陌川的理智已接受了那个论定,内心却不愿面对,顾了顾凉胜凝重神色,她摇头道:“时隔已久,或许小红记忆出错了呢。”

“时间上,很吻合。”凉胜闭上眼,遗憾地叹息道,“既然他有此猜疑,便着人暗查吧,看他究竟想从那支金钗上打什么主意,不过他是你师兄,这事你得避嫌。”

凉陌川不置可否,抚着小红狗头,换了个话茬问道:“我小红立了大功,以后您别杀它,并准它自由出入国公府行么?”

……

入宫已有不少时日,凌肃在经过凌南恩准后,将母亲淑妃接入了月华宫居住,如此更方便她休养。她的病多年来太医束手无策,近些年便放弃医治,由她自然恢复,康复与否全凭上天造化。

月华宫后园,凌肃与淑妃一道在花园中花间空地上挖坑找蚯蚓,母子俩人手一把小铁锹,忙得热火朝天。

“娘,您挑些地面松软的地方挖,太板实的地儿肯定没有。”凌肃不顾额上豆珠般的大汗,笑道:“等挖到蚯蚓了,儿子带您去池边钓鱼,今晚儿子下厨,给您做鱼吃。”

不禁想起初回京城那夜,与凉陌川一道在水云亭,那时他缝他的针,她烤她的鱼,那般淡然纯粹无一丝浮华,留给他的印象却有如一笔浓墨重彩,深深镌刻于心。

想想,便又生了丝丝甜美滋味在心头。

那夜凉陌川入睡后,他离开国公府,派暗卫约了慕晨,两人在水云亭碰头,谈了些事。

具体何事无人可知,只是那夜后第三日,慕晨上奏天子,列慕家罪状二十一项,皆由地方少钦卫核实查证,其中有大罪八项,揭露慕家子弟仗着家族势力欺男霸女鱼肉百姓,欺上瞒下勾结贼匪,行贿受贿,打着皇亲之名干着土匪之事。恳请天子圣栽,并自请辞退少钦司都督一职,以示王法公允。

奏章一经公开,满朝哗然,钱皇后气得晕倒在去宣殿的路上。

此事突如其来,眼尖的人已闻到了一股冲天的火药味,这味儿倒不是慕晨亲手打了养父一家及钱皇后的脸,而是看清了慕晨此举背后的意思。

——与慕家划清界限,除去圣上对他的猜忌,稳坐少钦卫头把交椅,继续扼制皇族那重要的一部分权柄。

后来的结果可想而知,慕晨如此表态,凌南岂会不知他的立场与决心,当场任命一位刑部侍郎为钦差,赶往当地彻查慕家,不仅未撤慕晨职权,还好生宽慰了他一场。

慕晨的决择,天子的态度,预示着慕晨将从此脱离慕家与钱皇后阴影,踏上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用血汗拼来的康庄大道。

“我挖到了!”淑妃从花丛中抬起脑袋,两指捏着一条拃长的蚯蚓,神情奋奋,“我们今晚有鱼吃喽,儿子我棒不棒?”

“娘最棒了,给儿子看看您的战利品……”凌肃为奉承淑妃,满足她小小的成就感,大光头往她那儿一瞧。

淑妃举着蚯蚓过头,顽皮地放在他的光脑袋上,凌肃一动不动地任她捉弄,却可怜了蚯蚓没毛可抓,在光顶上挣扎半天,架不住他脑门的零摩擦力而滑了下去。

凌肃僵笑着,尽量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像在享受。

“哪去了呢……”淑妃不见了蚯蚓,慌忙低头去找。

这时挽心来到后园,先向淑妃与凌肃见了礼,面朝凌肃,神态恭谨地说道:“小亮子在那边打听,说今早娘娘召见慕都督,不背人地好一通责骂,险些代表兄对慕都督动家法,宫人都叫吓傻了。骂了半晌娘娘仍咽不下这口气,让都督跪在宫门口自省,若不是都督要务缠身,这会儿还走不了呢。”

凌肃没感情色彩地勾勾唇角,“细节知道么?”

挽心回道:“娘娘倒没骂都督揭发慕家肮脏内幕,言语间尽是斥责他不孝,说慕老爷子病重,这当口事捅到了圣上那儿,若叫老爷子知道,怕一口气过不去就那么去了,骂得虽狠,但句句都扣在孝字,不曾怨都督亲手揭露慕家。”

“揭露慕家脏污本属少钦卫分内之事,慕晨职责所在有何过错?”凌肃杵着铁锹,慢悠悠看着挽心道:“但慕晨这一手,对娘娘的打击可想而知,她不发火才怪了。娘娘不是个没分寸的,即便她恨透了慕晨此举,也不可埋怨他的大义灭亲,只说他选错了时辰,若因此送慕老爷子提前上路便是大不孝。哎,真是为难娘娘了。”凌肃不自禁想起钱皇后抓耳挠腮几欲气疯的模样,同情地摇摇头,挖地。

淑妃蹲地上玩蚯蚓。

“小亮子跟你说凉少主事了么?”凌肃边挖土边问挽心。

小亮子是凌肃的贴身太监,但凌肃不大喜欢一太监跟在身边,也是有当初凉陌川刀挟他小弟想将他阉了做太监的缘故。小亮子是新进宫的太监,底子干净,又天生是个巧舌如簧的,八面玲珑,凌肃发了他一面令牌,无事时便花样百出的借口去各宫走动,出宫采办,打听一些“小道消息”。

挽心垂手立着,眼中隐隐闪过一笑,回道:“听说这几日世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晓得在做什么。”

“哦,她在做样子。”

“啊?”

“或许她白天在家当乖孩子,晚上便踩人家房顶了,她不出门?别逗我。”凌肃说话时仍在专注挖蚯蚓,“她在京城混得热闹,到哪儿都有的玩,我只能在宫中陪母妃挖些蚯蚓。哎,稍后让小亮子送些蚯蚓给她,全当我一片心意了。”

挽心听得瞠目,“殿下您送世女蚯蚓……”

“我话没说完,”他眼光一亮,俯身捻起一条蚯蚓,皱着眉,满面嫌弃地提着,“让她明日进宫,还我的礼。”

“殿下是要公然与世女……交友了么?””挽心脑转飞快,选了个较适当的措词。

“现在谁不知国公家是我的人,公然又如何?很快,会更公然。”他转头,目光落在淑妃纤瘦的脊背上。他心念着想出宫去,除了因为这座金丝牢笼太过森凉外,想带淑妃离开这处绝望之地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而今新王府正在紧张施工中,不出两月便可迁入新居,他一来逃开了皇宫牢笼,二可与母亲陪伴相处,离开对她伤害最深的皇宫与那男人,三……住在她家对面,与她相见的机会将更频繁吧。

至夕阳西斜,国公府余辉尽染,凉陌川坐在左跨院的屋脊上,手拎一只纤细蚯蚓对着太阳打量。

受宠若惊地自言自语着:“王爷亲自挖的蚯蚓非同小可,我得还你多大的礼才不至于冒昧啊?国公大人气你心软,与他这个忠臣对着干,都不让我见你了呢。”另一只手戳戳蚯蚓腹节,边戳边训:“国公什么人,一国之相眼高于顶,他费尽心思栽培你,你却与他唱对台,有种你来国公府啊,他不骂你我跟你姓……哟小样儿,你还不服。”

次日下朝后,凉胜白着脸,在金殿外将一包东西交给了凌肃,并嘱咐他回宫了再看,并未对慕晨一事说只言片语。

凌肃回宫后满怀期待地打开手心大的粗布包,一层层铺开后,却只见一撮泥,不过指甲盖一般大小。

月华宫正殿的书案上,凌肃与淑妃、挽心三人簇成一团,开始研究起此泥为何物。

凌肃指尖试了试这泥的手感,“很软很细腻,闻着,也没味道。”

“是不是吃的啊……”淑妃一字字顿涩地说着,说着便要下口,凌肃慌忙一拦:“泥不能吃啊娘亲!”

“殿下,奴婢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一光头一消瘦脸一致看向挽心。

挽心下意识缩缩脖子,作难地道:“奴婢说了,请殿下莫怪罪世女怠慢了殿下……这东西,是蚯蚓的排泄物……殿下莫气,能找到这么多也算世女有心了……”

凌肃的初心是想凉陌川拿蚯蚓钓鱼送他,算是温一温当日在水云亭的一幕过往,她倒好,不仅不亲自进宫还礼,还送他排泄物,世女家今年流行送人这玩意了?送完荣王又送他,简直胆大包天!

凌肃沉着脸,凛凛道:“这女子冲撞本王,好大的胆子,挽心,即刻备车,本王这便出宫,好好教训教训她。”

挽心看出凌肃色厉内荏,眼神一喜,话接得相当麻溜:“是!奴婢这就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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