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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批判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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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殿下,可不能再让圣上忧心了。”王福附和。

凌肃忧心忡忡,目光只在凉陌川懵懂的脸上停留,神态寂寥,寞寞地道:“你们国公府,都是不让客人吃饭便逐客的么?”

凉胜仰头盯了天花板一眼:盛王殿下您在这儿多赖一刻都好是么……

“呀,殿下恕罪,是老夫怠慢了,”凉胜忙不迭唤人,“墨香,速通知厨房,为盛王殿下备席。”

“是的老爷!”墨香脆生生应道。

凉家抠门凌肃是晓得的,第一夜回京,他在国公府只吃了两碗青菜面条,今日不同,开席了呢,心下不由地,为能在国公府吃上一顿像样的酒席而大感安慰。

“墨香慢着!”凉胜叫回转身便走的墨香,细心交代着:“殿下内伤未愈不宜荤腥,饮食诸般忌讳,清淡些的好……”

听凉胜这么一说,凌肃的内伤着实又重了几分。

凉胜接着道:“这样,你吩咐厨房,让熬些白米粥来,切记切记啊。”

“是的老爷。”

——“哦还有,不宜太稠。”

“是的,老爷。”墨香一板一眼应下。

费心思交待完开席的事后,生怕薄待了客人而惶恐不安的凉胜又分别向凌肃与王公公拱拱手,恳切地道:“厨房熬粥得些火候,要误各位回宫时辰了,明日老夫向圣上请罪,各位请见谅啊。区区餐粥不成敬意,望殿下海涵。”

“国公大人客气了。”王福礼貌性地道。

“叨扰,叨扰。”凌肃看着床上咬手指想她龟壳何处的病人道。

“哪里哪里。”

找了个合理借口留在国公府后,凌肃转个身,神情凝重地问凉胜道:“昨夜之事,具体如何?”

话风一变,凉胜眼神骤暗,藏了几缕后怕惶然,那半夜的惊心动魄,仍叫他这个久经战场杀伐与朝廷明争暗斗的武相心有余悸。

“回殿下,少钦卫及各家下属精诚合作,将西施楼中上百数十三骑全部诛灭。那时你与陌川离开了西施楼,老夫便让慕晨善后,带了一队人去接应你们,见到殿下时殿下已昏迷,可忙坏了您的暗卫们,要照顾你,还要帮陌川脱险。多亏了他们彻夜不弃,陌川纵然坏了脑子,命是保住了,以后多多调养,身体无大碍的。”

凌肃目中一凛,声音清冷:“国公您不用避重就轻,您知道我的重点在哪儿。”

他不在意十三骑是否全军覆没,不在意暗卫们努力了多久,结果明摆在此,他要知道那个凶手现在何处!

未听见凉胜回复,凌肃眉目阴沉,“你女儿被人害成这样,您不打算为她报仇么?”

“凶手,已死在西施楼内。”凉胜俯首道。

凌肃面色惨白,端凝凉胜许久,沉沉的压迫力藏在眼底,饶是他藏着,面上不想对凉胜有任何不敬,但当凉胜说凶手已死时,他仍是不可控制地遗漏出点点恨意。

若可以,我再不会让她涉险,你不予她羽翼周全,我便予她风雨不经。

凉胜举目,对上他的眼神,头一回在这个他一直当作孩子的凌肃眼中,看到了一份独属王者的冷冽之气。

对视半晌,凌肃一声苦笑释之。

仿佛他眼中那种令凉胜警惕惶悚的冷冽气息,根本不曾有过。

“既然凶手已死,也算她大仇得报,国公做的漂亮。”凌肃皮笑肉不笑,做的漂亮,金蝉脱壳,让凶手逍遥法外,成全你的一诺千金,多漂亮?

昨夜她一念生死,还不忘嘱咐他不要为她报仇,以凉陌川的性子,谁对她下杀手她必不会放过,谁可以承蒙她如此厚待?谁能让凉胜容忍女儿受伤痴傻之痛,也要护下原凶助原凶脱身?

他懂凉胜对故友的重情重信,懂陌川对长辈的感恩戴德,好在她人还活着,否则他挖地三尺,誓杀江微。

“后续由少钦卫全权接手。”凉胜神思一顿,又道:“殿下昏迷太久可能有所不知,蒙太子已上呈我朝圣上密信,说乌夷国寇丹公主,是十三骑事件中的主控人,为的是挑起大渊内乱,试图染指大渊河山,以功勋图谋乌夷国皇位。目前蒙太子已在计划着铲除寇丹,还两国安宁。”

“我听说寇丹公主与蒙太子势均力敌,”凌肃幸灾乐祸地眉梢一扬,“闹完大渊京城,也该是他们王庭内斗了。”

“是。”凉胜道:“蒙太子提供了寇丹公主密使信息,暗中助我们拔除隐患,算他识相。”

凌肃一听不对劲,眉心一蹙:“呵,好一个蒙太子。”

“殿下怎么说?”

凌肃朝王福那儿淡淡看了一眼,王福是个最懂人眼色的,当下便躬身道:“奴才先告退了。”

“王公公误会了,您是父皇最宠信之人,我还有何事怕叫您听了去?”凌肃说得平淡,口吻一如对待一名长者,他从不在王福跟前自称为王,动辄谦称,回回都让王福好不惶恐感动。

王福得凌肃这句话,激动地即刻俯身跪下,泪光闪闪地道:“奴才惶恐,奴才谢殿下厚爱,奴才可当不起您一口一个您啊……”

“公公客气了,您且听着。”凌肃等王福起身站往一侧,便与凉胜说道:“昨夜飞鱼邀请朝中各位达官显贵,引京城内的十三骑大批出动,然后您黄雀在后,此事您是参与者,我不必累述。但您刚才说,是蒙太子提供了密使线索,这点与飞鱼所说不符。”

凉胜一脸懵惑,“他只与我传了信,暗示我调动人马围杀十三骑……”

“缘于他收到消息,说是他爱忠的主人出卖了他。”凌肃见凉胜脸上有种思维洞开的豁然,接着道:“被所忠心又深受的主人出卖,他又何必再为她卖命?不仅如此,他还要毁了她的计划,让寇丹野心落空。其实,他只是中了蒙太子一出离间计而已。蒙太子一求边境安定,二不想寇丹立功取悦老皇,他唯今只顾得皇室杀伐,权衡下才出手,助大渊除奸。他知道密使身份,并将信息送于父皇,以表诚意,再通过已暴露的密使渠道,将寇丹出卖密使的假消息送于飞鱼,哪怕到时蒙太子的伎俩传到飞鱼耳中,飞鱼也已辩不清究竟是蒙太子探了他的密,还是寇丹卖了他的命,何况,父皇又岂能容他活到知晓真相的那天?谁得利益最多,谁动机最大,寇丹公主计划夭折,乌夷国皇室,还不是蒙太子风头最劲么?”凌肃看看颇认同的凉胜,目中噙了一抹狡诈笑色,“国公大人,边境之乱不是一天两天了,做为一国监国太子,真的没有能力制止么?他曾试图制止么?老皇昏聩,任子女胡闹,功高者得天下,立战功扩国土是功,除惑乱定天下何尝不是?一出为国请命,自贱身段,相助邻国,藏着的是蒙太子为大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这般的隐忍奸邪,您还指望他守信,愿与我国永久交好么?”

国公大人严肃地摇头,嘴角含笑将他望着,满怀欣喜洗耳恭听。

他就知道,当年他没选错人。

凌肃见凉胜的表情如同一位老先生,手拿戒尺抽背学生,他便也隐下一笑,如同一名莘莘学子,虔诚奉上功课,“十三骑一事,可看清我朝廷积弊,官贼勾结,惑乱朝纲,十三骑逾十二年贼心不死,也足见我朝对于仁政推行不足,令十三骑有机可趁,才有陈念纭那样的亡命之徒。除奸重要,向来任重道远血流成河,但国公啊,大树有恙,难道我们要治叶,而忽略本根么?因何会有十三骑,敦亲王区区亲王,起兵时率军不过八万,因何会闹得那样天翻地覆?十三骑忠诚为何无可动摇?国公,您的血性,还剩几成?这些年您是否一直在为自保,而忘记了当年摩拳擦掌,要安定民生、整肃朝纲的自己呢?”

凉胜顿住,羞惭之色浮上了脸面,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王福听凌肃批判朝廷,惶惶地早跪在了一旁哆嗦,这话若传到圣上耳中,还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室内四人,一人咬手冥思,一人端正凝望,两人垂眸不语,骤一静的气氛尤其觉得尴尬生硬,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诸般因由,皆是朝廷欠施仁政引起,叶之病,根之祸。”

声音一起,众人心头一惊,凉胜与王福已快速迎向门前,正赶在来人跨入门槛时慌忙跪倒。

“吾皇万岁,臣不知圣上驾到,臣有罪!小女重伤在身无法全礼,请圣上恕罪。”

“奴才参见圣上!”

两人先后行礼,坐床前的凌肃因为有伤在身,行动缓慢,当他焦急起身却碍在胸口疼痛而挣扎时,凌南已阔步走来,大手将他的肩头一按。

“父皇恕罪,儿臣……”

“朕听见了。”凌南说得语重心长,无声一叹,倒没有王福担心的龙颜大怒,反而忧思满面,渐渐蔓延起了愧色,苍老容颜染了些许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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