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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5【幸运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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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关于李娜“炮轰”的报道之后,记者拿着报纸去问时任网管中心的孙晋芳主任,“李娜说国家队的机制不好,您怎么看?”

  孙主任说了她的看法后,记者又拿着报纸给李娜看……

  李娜尽管心里很难受,却终于什么都不敢再对媒体说了。

  ……

  任何机制都不可能完美无缺,都会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不足或者缺陷。

  然而就当时全国的网球水平整体而言,除了彭帅和李娜等运动员披露出来的一些问题外,选材机制其实也是举国体制中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外国并不强调国家队的概念。

  临到有代表国家出赛的赛事,往往是临时组队。

  球员从小要么是由家人进行启蒙指导,要么是在规模各异的俱乐部里进行学习训练。因此球员的特点往往各有不同。

  而在华夏,运动员是从区县、到市、到省再到国家,一级一级的通过体校进行筛选,各省市的选拔标准也都大同小异,选拔出来的选手往往也缺乏一定的个性和多样性。

  在这样的机制下,如果把克耶高斯和托米奇这样的天才运动员搁在华夏,这俩货不但不可能成为闻名世界的球星,还极有可能沦为社会的渣滓。

  训练更是如此。

  就像马克所说,队员们在训练比赛中都不带脑子,打法都像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

  说到根本,举国体制下的网球与职业化网球最大的不同,其实还是二者之间利益的偏差。

  对于举国体制而言,其中心思想实际上就是金牌思想。以出成绩夺金牌为国争光为主要目的。

  甚至都不论这个金牌的“含金量”如何。

  既然参加职业比赛是为了国家荣誉,那么当个人和国家两者利益发生冲突时,举国体制下的运动员就只能、也必须是国家利益至上,从而无条件选择国家。

  2005年第10届全运会的网球团体预赛,与温布尔顿网球公开赛的时间相撞。

  结果李娜、李婷、孙甜甜、郑洁、晏紫还有彭帅这些已经在世界赛场上打出名堂的金花们,却都不得已纷纷集体回国,代表各自省队参赛。

  放弃拥有过百年历史、地位崇高的四大满贯赛事,而参加一个不具备任何国际影响力的全国性运动会,对于一名职业选手来说,简直难以想象,简直是不可思议!

  然而这又是举国体制导致的必然结果。

  作为代表国家的团体赛的联合会杯其实同样如此。

  美国的大小威姐妹可以因为时间冲突,或者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参赛而缺席,却没有人能把她们怎么样。

  而国家队的金花们,却甚至要为此而提前回国,回到各自的省队进行为期一个多月的集训……

  雅典奥运网球女双金牌得主李婷2006年接受采访谈及“职业理念”时曾经说过一段很有总结性的话:

  “如果要说得通俗一点,就是国外球员都是‘职业’的,而我们是‘专业’的。他们是通过比赛来生存的,而我们是通过训练来生存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训练和比赛,国家给我们支付这笔费用……”

  因此在举国体制下,单双打的奖金收入之间巨大的差距也根本就不是问题。

  因为有国家财力给你垫着。所以,怎样能够拿到金牌,那就怎么打……

  虽然运动员不太可能因为比赛的奖金而暴富,却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除了奖金,“荣誉”俩字儿也是职业网球的关键词。

  在四大满贯夺冠的球员,都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冠军奖杯上。

  取得过伟大成就的球员退役后,还有机会进入网球名人堂,得到广大球迷永久的崇拜,在网球历史上真正实现不朽。

  但这又与举国体制相悖。

  因为举国体制强调的,是国家荣誉而不是个人成就。

  李婷/孙甜甜在奥运会上代表的是中国,金牌也是为中国队夺得的金牌。

  而费德勒目前已经是一个接近四十岁的老人,至今还仍然参加大满贯比赛。却只是为了尽力尝试如何延长职业寿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更加辉煌。

  在金牌思想、国家荣誉控制下的举国体制中,在奥运金牌,亚运会金牌甚至是全运会金牌面前,职业网球的诸多规律都会被漠视。

  网球项目在1988年回归奥运家庭后,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在2000年就明确提出走职业化道路的方针,只是当时方针的重点,是选择以女双为突破口。

  仔细想来,这其实就是为了亚运会和奥运会。

  因为奖金额度关系,国外职业选手不重视双打。所以很少有来自同一个国家的选手常年配对。

  华夏选手只要能固定搭档参加比赛,就能够以默契优势取得好成绩。

  所以至于当时的所谓“职业化”,只不过是让那些金花们多多参赛,最大限度地获取积分,从而得到奥运会的参赛资格而已。

  但这些毕竟是一项有益的尝试。

  试水“特色职业化”取得初步成功之后,让网管中心的领导们坚定了将网球职业化进行到底的信念。

  到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后,已经尝到诸多甜头的网管中心终于做出了允许运动员自主训练、自主参赛、自负盈亏的决定。

  也就是说从2009年开始,网管中心终于将“四朵金花”李娜、郑洁、晏紫和彭帅放权单飞,实现她们四人最大限度的职业化。从而也最大限度地为保证她们的技术水平和比赛收益的提高创造了条件。

  新措施实施后,运动员将获得更大的自主权,真正走上自负盈亏的道路。

  放飞后的运动员,将自己花钱聘请教练、安排训练、支付参赛费用。比赛奖金和商业开发将是她们获得的主要回报。

  奖金上交的比例也比在国家队时大幅下降。

  当然,放飞的远动员必须无条件代表国家参加联合会杯、亚运会和奥运会等重大比赛,也是这份放飞协议中的重要条款之一。

  这种模式其实已经与国外职业网球运动员的参赛模式已相当接近。

  这样可以更大地调动运动员的主动性,争取打出好成绩,提升自己的排名,获得更多的奖金。

  这项举措从2009年开始实施至今,终于实现了“举国体制与华夏特色职业化”的融合。

  因此,此时的王一男是非常幸运的。

  经过前辈们历经数十年的坎坷探寻,到他将要转为职业时,一切已经水到渠成。

  王一男又是不幸的。

  “四朵小花”因为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体制里面靠国家和地方的投入而成长起来的。因此她们即使放飞之后,仍然要将12%的比赛奖金和8%的的商业开发收益上缴国家。

  王一男隶属于广东网管中心……

  因此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也属于体制之内。

  因此如果按照一刀切的惯例,如果他也要转为职业,奖金和商业开发收益所要上缴的额度,自然要和四朵小花一样。

  然而即使把王一男上体校和被选入省集训队的时间都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半年的时间。

  不但王一男不甘心,就是杨咪也是非常的不甘心。

  其实自从2008的北京奥运会结束后,当年的十月份,国家网管中心就已经决定为四朵小花开绿灯了。

  杨咪迟迟没有把王一男的转职业一事办下来,其实就是因为要上缴的奖金和商业开发收益这个一刀切的基数。

  四朵小花得到放单飞的消息时,几乎是没有任何多加考虑就非常踊跃地跑过去在协议上签了字。

  杨咪却不可能让王一男也立即去签这个字。

  王一男的运动生涯,从开始到现在,几乎完全都是靠柰克中国的赞助和少部分天佑保险提供的资助才得以实现的。

  如果再往远一点追溯,还有陶敏的个人资助。

  国家或地方在王一男身上的投入,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有人比杨咪更了解这些内情了。

  也没有人比杨咪对这件事会这么执着。

  不仅仅因为她和王一男之间的不寻常关系。

  王一男转职业后,杨咪还要担任他的经纪人。而届时杨咪这个经纪人的收益,也将主要来自于王一男和米雪二人的奖金和商业开发的收益。

  虽然此时杨咪还没有就这些细节和王一男深入探讨,但两人之间的利益捆绑却已经是毋庸置疑。

  一直到了2009年的四月份,王一男转职业这件事才终于有了结果。

  而此时的四朵小花却早已经在职业的赛场上四处征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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