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庆安宫中,皇上端坐在龙椅之上,皱眉看着唐斌方方呈上去的物证与供词。
大殿之中苏术林与莺歌双膝跪地,唐斌与聂秀站在两人身后。
子絮站在一旁,她并非此案件主审人,只需旁观便可。
子絮很仔细的偷偷打量着皇上的脸,与之昨日并无不同,炯炯有神的双眼也未见有何不适,会不会那三个月只说也是假的?
见过了太多的假东西,子絮已经无法相信有一件东西绝对是真的了。
“苏太尉,这些可都是真的?”皇上猛的一摔手中的一打书信,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了墨汁。
“老臣,知罪…………”苏术林一声高呼,说得痛心疾首。
他之所以要撑到了皇上面前才招供,不过就是想让皇上对他多几分怜悯之心,到底在以前皇上对他是十分看重的。
“莺歌?”皇上不管不顾苏术林的高呼,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莺歌。
苏术林若只是贪污受贿,那也就是下狱,若是真的是刺杀多木烈的背后之人,皇上就必须给多木烈一个交代,莺歌是此案至关重要的人证,皇上自然是需要亲自审问。
“这两封书信,当真是出自你之手?”
莺歌身在忆相思,也是见过一些达官贵人的人,但皇上龙威,她还是第一次得见,更何况皇上方才又发了那么大的火气,现在皇上询问,她吓的牙齿打颤绝不敢有谎言。
皇上见她猛点头眼光涣散,知道是自己吓到了她,招手,命安公公取来了纸墨笔砚,皇上便就让莺歌又照着书信抄写了一份。
不过皇上让莺歌抄写的,是她之前在太尉府临摹的那一份。
莺歌之前写过一遍可是轻车熟路,但碍于皇上龙威震慑,她提笔的手都是瑟瑟发抖的,这两行字,她硬是写了许久才写好。
皇上冷冷扫看了一眼,然后便就与沾上了血迹的那封书信比对了起来。
虽莺歌手发抖写出的字有些不同,但究其神韵却是相差无几。
罪证确凿,苏术林又俯首认罪,这刺杀案也该是了结了。
子絮看着有些迟疑不决的皇上,也多少明白了一点他心里的想法,看唐斌与聂秀,全无出头替苏术林说法的打算,想了想,她站了出来。
“父皇,苏太尉破坏两国邦交实属可恶理应重判,但苏太尉到底是皇亲,又是两朝元老对大靖颇有贡献,草原与大靖而今关系非比从前,有些人抱着敌对的心思也属常见,儿臣以为,若是因此就判了苏太尉死罪,也怕是不妥。”
子絮从苏术林的身份与他的功劳来为苏术林拉分,又提点了草原与大靖的关系,皇上既然无意判处苏术林死罪,自己出头为皇上解忧一个台阶,也是好的。
果然,皇上一听子絮之言,紧皱的眉头便就舒展了几分,沉思许久,皇上才幽幽说道:“苏术林目无法纪破坏大靖与草原邦交本该重判,但念在其两朝元老对大靖颇有贡献,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入地字号天牢。”
这对苏术林来说无疑算得是一个转机,虽说打入地字号天牢也是重判,但总比丢了性命的好,皇上还念着他的好,以后他必然就会再出来的机会。
他当然会一直记得,为他争取这个机会的不是聂秀而是金硕公主云霏瑾,要不是子絮一番直言不讳,只怕在唐斌的咄咄逼人之势与聂秀的沉默之下自己难题一死的命运。
“罪臣谢皇上隆恩。”
一声山呼,苏术林匍匐在地。
见证了一位隆宠在身的皇亲变成一位阶下囚,心情最为复杂的,不是皇上,应该是苏术林的相好莺歌,苏术林出了事,而且还是因为她的指证而出了事,她不但是失去了苏术林这座金山,更是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忆相思,她只怕是呆不下去了。
“聂秀唐斌,你们二人迅速侦破此案,可想要什么奖赏?”
皇上正襟危坐,一扫方才的阴霾。
“为皇上效力乃聂秀本份,怎再敢要求赏赐。”聂秀老实本分的拱手回道。
“回皇上,唐斌有心愿。”而唐斌,却是拱手向前一步。
皇上既然开了口,自然就不会再收回,他抬了抬头示意两人起身说道:“什么心愿?”
“莺歌乃是唐斌找来的证人,此番指证苏太尉冒着莫大的风险,唐斌想让皇上为其安排一条出路。”
听着唐斌一本正经的话,子絮愣了一愣,还以为唐斌的心愿会是处死谁谁谁,却不想是为了莺歌的后来事在考虑,想着,她虽唐斌的印象不由又好了几分,虽说唐斌手段强硬了一些,但也确实是挺会为人着想的。
皇上听之哈哈大笑,续而打量了莺歌几眼。
“好,朕就达成你的心愿,莺歌,你可有想去之处?”皇上龙颜大悦,全然不似一个方才把自己的舅舅送进大牢的人。
“回皇上,民女在忆相思多年,世上也没了亲人,此番要民女另寻出处,民女实在是不知去何处寻。”莺歌双眼含泪声音哽咽楚楚动人让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悯,饶是子絮一个姑娘家家,也是看着直想把她带回家安置。
“朕倒是有一个好办法,就是不知唐斌你愿意不愿意?”皇上突然一声大笑,笑得极是开怀,听得子絮一头雾水。
“皇上但说。”唐斌也不含糊,此话头是他提起,当然他就不会看着这话头在他手头沉了下去。
“你一人在大靖,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这你,朕看莺歌姑娘落落大方娴静温雅,倒是适合你。”
…
…
沉默,死寂。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从皇上的神情看来,这并非是玩笑话。
唐斌冷着一张脸,久久没有表示。
莺歌看出唐斌的不愿,心知唐斌也是在帮自己,心中一软,也就与皇上说道:“民女乃风尘女子,哪里配得上唐大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唐斌依旧没有回答。
皇上也没有回答,他似乎是在看着好戏。
聂秀说来也只是外人,这等话题他确实是不好参与其中,但看唐斌这一脸阴沉,他还是拱手说道:“皇上,唐斌乃草原使臣,若是婚娶,也是要经过草原可汗同意了才好。”
本以为皇上会借着台阶自己走下来,谁知皇上却一点反应反而是阴沉着一张脸似是不悦的说道:“到底我是皇上,还是多木烈是皇上?”
聂秀没了法子,只得看唐斌如何表示。
子絮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看着,不过也是无趣,唐斌太镇定自若。根本就看不出一点慌张让她难以找到其中乐趣。
皇上也不催,只是任唐斌去考虑,此话头是唐斌提出,皇上已经有了意向,唐斌直接拒绝肯定是不好的,但看唐斌这样子答应也是不愿的。
这局面,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
莺歌依旧打破了沉默:“唐大人为民女着想,民女断不能让唐大人为难,皇上,还请收回成命。”
皇上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挥着衣袖说道:“莺歌姑娘,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岂是这么容易收回的?”
看着情形,皇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之前或许还是给了唐斌一个机会去选择,但到了现在,他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唐斌收了这个风尘女子了。
莺歌看出了皇上的不耐,再也不敢出声。
唐斌依旧是一脸让人恼火的镇定。
又是许久的死寂,又是莺歌打破了死寂。
“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收回,民女又不想唐大人为难,只有一死以谢皇上唐大人大恩了。”说罢,莺歌楚楚可怜泛着泪光的双眼之中突然就多了一抹坚决,子絮心道了一声不好赶忙出言呼叫:“快些拦住她。”
可惜的是,已经晚了,在莺歌说出那几句话后她便就已经迈开了步子狂奔到了大殿的梁柱旁一头撞下。
好好的喜事,因着唐斌的沉默而当场流血,实在是太不吉利,当场被唐斌拂了面子,皇上也是怒气沉沉一脸的不悦。
好在不悦是不悦,皇上并无意要让莺歌流血而亡,他命安公公将人抬了下去,又让安公公去召来了御医为莺歌治疗。
唐斌已经是沉默着,就是看到莺歌头撞梁柱时的绝烈与无奈,他也是一言不出一声不哼。
这种沉默,在皇上看来很是不喜,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人或者事物的存在,莺歌撞柱的事情不在皇上的意料之中。
“唐斌,你也看到了,你若是不答应,这个姑娘,就只能一死了。”皇上依旧不会放弃,对他而言,莺歌的生死根本不算什么,他到是更愿意看到唐斌慌乱。
可惜,唐斌依旧没有慌乱。
但他开了口:“皇上,唐斌本发过誓言此生不再娶妻,但今日皇上金口已开,唐斌不接受便就是藐视皇恩,莺歌姑娘是心善之人,唐斌也不愿见她命丧于此,唐斌不会娶妻,但若是收她为婢女却是可以。”
这是唐斌的一个中和之法。
但就目前看来,也是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