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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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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在说什么?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她慌不择乱地挣开他。

  这人在说什么糊话,他的年纪都可以做她父亲了,居然还妄想老牛吃嫩草。

  傅于琛似乎会读心术,“我知道,你嫌我年纪大,可是大一点有什么不好,我会更疼你。”

  苏樱听不见。

  她拒绝去听。

  “我知道你并没有男朋友,我们完全可以试一试。”

  苏樱还是听不完。

  她仍旧拒绝去听。

  傅于琛失去了耐心,忽然手一紧,用力抱住她。

  他抱得好紧。

  屋子里很黑,他身上穿得衣服也是黑色的,他的人就像是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令人骇怕。

  苏樱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下雨了。

  雨下得好大。

  幸好苏樱的包包里随时都放了把雨伞,她的人很快就消失在珠帘般的密雨里。

  傅于琛追出去,已看不见她的人影。

  整个别墅里突然安静的可怕,诡异的可怕,谁都不敢出声,傅于琛怔怔站在走廊上,望着密雨,突然苦笑一声,她拒绝了他,连考虑都没有就拒绝了他。

  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他第一次感到无奈。

  他没谈过恋爱,只以为追求女人如圆桌谈判,强势与步步紧逼就能达成最后协议。

  即便是现在,他还是没觉得自己的方法用错了。

  回到家,竟看见父母回来了。

  回来得毫无声讯。

  就如同他们离开一般。

  中间到底隔了多少个日夜,苏樱已数不清楚。

  界限太过模糊。

  老太太坐在她那把定制的轮椅上,吩咐着陈妈要准备哪些哪些菜品。

  “阿一鲍鱼,秘汁叉烧、小鸡蘑菇炖粉条、芹菜炒牛肉,哦,还有白菜饺子......”

  又是这些,苏樱苦笑一声,这些菜单,她都已能背得滚瓜烂熟。

  无论爸爸有多大,在奶奶眼里,他永远都是孩子。

  孩子喜欢吃的菜,母亲永远都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她呢?

  她一定是个例外。

  母亲依偎在父亲身边,看见苏樱回来了,她投以一抹微笑,苏樱却觉得陌生得很。

  进了屋子,只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叫了声“爸爸妈妈”,便进了房间。

  只听得母亲轻声抱怨,“别人家的孩子都和父母那样亲,我们家的就偏偏相反,也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你要是能多陪陪她,她会跟你不亲?”这是老太太的声音。

  母亲说:“父母要都在家里陪着她,那谁出去赚钱?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体谅父母?别人家的孩子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么?哪里像她这样?”

  听到这里,苏樱突觉心口绞痛,父母父母,又是父母,赚钱的是爸爸,并不是她。别人家的母亲三天两头都会打电话回来与孩子谈心,而她呢?二十年来都从未与自己打过一个电话,她现在有什么资格抱怨?

  “好了好了,就你话多。”

  父亲一如既往地和稀泥。

  苏樱拍拍耳朵,不打算再听下去,身子往床上一倒,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

  黄昏。黄爸下班回到家,梁阿姨立马贴上去,叹道:“今天可把我这根老腰累惨喽!”

  黄爸坐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笑问道:“怎么了?”

  梁阿姨伸手替他锤肩,幽幽道:“想给家里彻彻底底搞个大扫除,这个样子,哪里看得下去。”

  客厅的地板上湿漉漉的,像是刚拖了地。茶几上,沙发却是乱糟糟的,黄爸自己在沙发上刨出一块地,坐下问道:“还没有搞完?”

  梁阿姨道:“家里这么大地方,我两只手哪这么快搞得完?”

  说着,便开始挽袖子在茶几旁忙活起来。

  黄爸道:“今天不是周末么?玫瑰也在家,你让她帮你。”

  梁阿姨突然“哎呦”一声,直起腰道:“我哪里叫得动她,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是学习,就躺在床上玩手机,连吃饭都要紫璇去喊。”

  观黄爸脸色,嗫嚅着又道:“吃了饭,看见我们在忙,也不说帮忙洗洗碗,你看......”

  她将下巴往厨房里的洗碗池里一努,略带责备的语气,“今天的碗到现在都还堆在池子里,我哪里有空去洗,等一下又要吃晚饭了。”

  玫瑰正巧从房间里出来,听见这话,便忍不住接口道:“你不叫我洗,我怎么知道要洗?”

  梁阿姨立马来了脾气,霍地转身,瞪着玫瑰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你又不是瞎子,难道你看不见池子里堆了这么多碗?”

  玫瑰也来了脾气,顶嘴道:“饭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为什么洗碗就是我一个人的事,紫璇洗不得?”

  一听到玫瑰将黄紫璇拉进来,梁阿姨仿佛炸了毛,厉声道:“她在房间里认真学习了一天,你却在房间里玩了一天手机,她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五名,你呢?你能和她比?你就是个猪,送你读书就是浪费钱。”

  玫瑰气得咬牙,她也狠狠瞪着梁阿姨,冷笑道:“我是猪,那你是什么?一个不要脸的小三。”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啪”的一声,玫瑰被人狠狠锢了一巴掌,她的人被锢在地板上。

  是黄爸。

  黄爸居高临下地斜着眼睛瞪着她,脸色青得能拧出青水来,暴怒道:“不管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让你洗碗洗不得了?你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玫瑰紧闭着嘴,怨恨地看着黄爸。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不问青红皂白就倒向一边的父亲,一个溜了脑袋的父亲。

  她恨他,恨他们,恨这个家里每一个人。

  她扶着白色墙壁缓缓站起身,眼睛里有些湿润,似是有泪,泪光被她狠狠逼了回去,然后她便看见了梁阿姨嘴角上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玫瑰忽然狞笑,盯着梁阿姨讽刺道:“每次看见我回来就要搞卫生,我要是一年不回来,这个家里是不是一年都不需要搞卫生?”

  梁阿姨猛地一把扫掉沙发上的东西,狠狠道:“每次回来都将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别人还说不得了?”

  玫瑰冷笑道:“到底是谁在挑事?每次看见我回来就板着一张脸。”

  梁阿姨猛地蹿到玫瑰面前,指着她的鼻子,两根手指狠不得戳瞎她的眼睛,骂道:“你是赚大钱,还是做大官回来?难道我还要笑吟吟地去门口迎接你?你有这么大的脸?”

  玫瑰被她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疼。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在歪着理钻牛角尖,可是这话却是句实话,她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好了!”黄爸突然一声大吼。

  “能不能过一天安静日子?要吵都去下面吵,不要吵到我。”

  气冲冲进了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将房门摔上。

  一场燎原怒火以这样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式结束,大家都回了房间,但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床上摆着几张看了一半的商品房售卖传单,舒服的装修,高档的家具,无一不在诱惑着玫瑰。

  尤其是,它是她一个人的。

  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的房子。

  这一愿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热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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