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河面起了一阵凉风，将顾西华的冷静吹了回来，他不动声色地垂了眼眸，道：“阿言可带了药？”
清言并未发觉顾西华的异常，虽然嘴角裂了挺疼，但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她随便舔了舔便不再在意，还道：“不必上药，过两天便好了。”
顾西华竟未再劝，只点了点头，便看向了茫茫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言不打扰他，只四处一望，便眼尖的发现河边长着好些石菖蒲——这可是好东西，且在北方不常见，不想这里竟然有！
可惜此药秋季采挖，眼下还未到时候，清言只找到几个大些的根茎先摘了，剩下的她记住了地方，等秋季再来。
顾西华忙完，便见清言挽着裤脚在河边乱走，虽然不远处便有侍卫防守，他还是心中一跳，立时过去道：“阿言，快上来。”
清言采完石菖蒲又发现了一些苦参，正欣喜欲狂不亦乐乎，就听顾西华在唤她上去，她哪里肯？不过口中却道：“马上就来……”
两脚却牢牢地站在泥地里，动都没动。
顾西华都气笑了，沉声道：“还不上来！”
清言回头笑了笑，只当没听见，她手里这棵苦参长得可旺，想必底下的根茎也不同凡响，可不能拔个半截，那才真是暴殄天物。
顾西华见状，只淡淡地道：“……有蛇。”
清言一惊，又觉得脚下一凉，顿时魂飞魄散，再顾不得那一棵茂盛的苦参，撒手就跑。
三两步窜上河边的草地，清言还觉得不安全，又拉着顾西华往后退了两三步，才敢驻足回望，她得确认一下，顾西华是吓唬她还是真有蛇。
不料仔细一扫，那泥地里竟还真有一条灰不溜秋的不知是小蛇还是大泥鳅在游弋，只是，这距离那苦参也太远了些……
但也不能因此怪顾西华提醒过早，清言惋惜地望着那棵犹自枝繁叶茂的苦参，她确是没胆子再下去了，罢了，放你再过一夏，等秋天再来收你……
清言一口气还没叹气，就发觉身旁一空，一阵微风掠过，顾西华已手执那棵苦参出现在面前。
苦参的枝叶仍旧青翠舒展，就连根部都十分完整，好像从未受过什么暴力摧残，自古以来便生在虚空中一样根须分明，清言不禁看直了眼，呆呆地接过那一株标本一样的苦参，由衷赞道：“王爷太厉害了！”
简直就是人形采药机，还是高精尖全自动。
一旁的苍石不由得撇嘴，王爷为博孟姑娘一赞，连轻功和内功都用上了，还如此卖力，一点泥水都不带，真是杀鸡焉用牛刀，大材委实小用，啧啧啊啧啧……
顾西华本是为了杜绝清言还要下去的可能，但听着女孩诚挚的夸赞，便不由道：“……还要么？”
天色都暗下来了，那泥地里又有蛇，清言自己都不想下去，又怎会叫别人下去？便摆手道：“不要了，够啦够啦！”
顾西华点了点头，见女孩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些草药上，他笑了笑也不打扰，只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她先将周遭草地上撒了驱虫的药粉，而后宝贝一般专心致志地鼓捣着那些药草，又是裁剪又是清洗，还小心地包好放在一边，显然是准备起身便能带走的，他不禁道：“今晚你在此休息，不要乱走。”
“嗯？”清言抬头道：“那怎么行？”
见顾西华望着她没说话，又赶忙凑近些保证道：“王爷放心，我绝不拖后腿，我骑马，跟得上。”
顾西华却看了清言一眼，擦了擦她额头上的一点泥巴，淡淡地道：“……昨晚没睡好，今日又赶了一天路，你不心疼自己，本王却心疼。”
柔情蜜意来的太突然，什么苦参菖蒲都被清言抛到脑后，她不禁抹了抹顾西华方才碰过的地方，吃吃笑道：“……王爷，你的手有电啊！”
顾西华当然听不懂，不禁疑惑：“什么？”
清言咧着嘴笑了起来，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点傻，又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王爷，不要在意……”
但她笑得太过欢快，一扫往日娇羞的模样，顾西华便有些费解，不过，他大约可以感觉出来，她是在打趣和夸奖，便又欢喜起来。
这古灵精怪的女孩的，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然而他的恩赐却没能精神太久，毕竟电量有限——虽然清言保证了不拖后腿，但吃了些干粮，很快倦意便潮水一般袭来，清言最终没能撑住越发沉重的眼皮子，在微漾的水声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西华却没睡，听着苍石报上来的消息，他面色微沉，待要叫醒清言，却见她睡的香甜，又不忍心。
“罢了，让她在这里睡吧。”
总是要兵分两路的，阿言跟着自己也不一定更加安全。
苍石也明白眼下的形式，羲人神出鬼没，哪里都可能有危险，而码头上以静制动，与突袭羲人藏身地相比，好像还更安全一些。
但也不排除还有另一种情况，便是羲人故意露出马脚，好行调虎离山之计。
苍石忧心道：“王爷，这里毕竟是最近的渡口，若是那羲人故意引王爷前去……”
顾西华眯了眯眼，他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收到了消息便不能没有作为，况且，若是他不离开，又怎能引蛇出洞？
“此处留六成人手，布三层防卫，灭火噤声，若他们真敢朝这里来……”他本想说，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但看着月光下女孩格外安恬的睡颜，他叹息一声，道：“无论如何，要保阿言无恙。”
言外之意，即便拦不住羲人，也不能让孟姑娘受伤。
苍石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卑职便是舍了自己的命，也不会让孟姑娘有事。”
顾西华拍了拍苍石的肩头，又看了清言一眼，便翻身跨上了黑云驹。
此去虚实难料吉凶不知，惟愿羲人果真藏在那里，他便能一网打尽，为阿言抹去后患。
想想那羲人的能耐，苍石便忍不住叮嘱道：“王爷也要小心，此次羲人在城外盘桓已久，怕是早有筹谋，那王皙擅用长弓，王爷千万堤防背后冷箭。”
顾西华点了点头，能无声无息地带走水轻云和王皙，这次羲人出动的必是高手。
就不知，来的到底是哪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