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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隐隐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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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郎中转身至案前,不等考虑,铺好纸笔后便下笔如有神,唰唰唰地写出两张药方。阮瑀之观察到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顿时有些唏嘘,这郎中不管怎么看都不似普通乡野匹夫,而今蜗居在这小小芦儿村,实乃可惜。

这边李郎中已经写好药方,递给他道:“这两张,第一张是姑娘外伤之药,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待伤口完全长好才停止服用。第二张是针对姑娘旧疾的膳食调理之方,若条件允许可每日按照其中所注准备药膳,加上之前所说的日常注意之处,可保姑娘日后安稳。”

小心翼翼将药方收好,阮瑀之还没来得及道谢,李郎中就转去后面药柜处忙活了起来,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拿着捆好的几大包药材,一一交至他手上,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膏,坐在云已身旁,一边细细上药一边嘱咐:

“姑娘这伤口虽不深,但破损面不小,若不仔细处理极有可能留疤。好在这种外伤我最拿手,眼下抹的是我之前配好的药膏,这一瓶你带在身上,每日睡前涂抹一次,并用干净的细布包好,一定不要碰水,这伤口一沾水就嘚坏事,严重腐坏不说,还可能引起发热,到时就麻烦了!”

李郎中看着云已年纪小,怕她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只能不断地叨叨让她多加注意,抹好药膏后,盖好盖子让阮瑀之收好,又仔仔细细地往伤患处缠上细布条。

这药膏一抹上去便觉得丝丝凉意沁入皮肤,本还火辣辣疼着的伤口马上镇定下来,云已不禁夸道:“郎中您这药膏一抹上去便不疼了,当真称得上是灵丹妙药!”

李郎中被夸得眯起了眼,笑道:“小姑娘还算识货,这是我的独门秘方,想当年这药可是救下了前线不少士兵性命。”

“郎中您莫非曾做过军医?”阮瑀之问道。

“军医倒不曾做过,不过随军参战了几年。”李郎中答。

“那您可曾听说过叶大将军,还有那北伐军的事迹?”云已来了精神,既然李郎中曾随军出征过,那么应当比说书先生更加清楚真正的叶大将军曾经的英勇事迹。

这问题问完,一时之间并未得到期待中的回答,云已疑惑地看着,发觉李郎中刚刚谈到故人时的那种哀伤之情又浮现了出来,他只停顿了一下,复又继续手上的包扎动作,语气淡淡又带着点疏离,道:

“小姑娘,战场上的残忍不是你小小年级能够想象的,我不知坊间是如何说道叶将军,但他曾与将士为了守卫大齐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最后却不得善终。这件事我一直无法释怀,恕我无法告知你更多的细节。”

云已意识到自己惹得李郎中触景伤情,无比愧疚:“是我逾越了,您所言在理,我不应把叶将军当成说书先生所讲的故事一般对待,请恕云已失礼。”

“罢了,是我心结所在,与你无关。”

伤口终于包扎完,李郎中又检查了一二,最后放心道:“姑娘伤势都已处理好,之后只要按时服药换药,不过三五日伤口便能愈合。”

阮瑀之询问诊金多少,如若不够自己便回去再取。

李郎中摆摆手,不甚在意道:“姑娘面善,今日相见已是缘分,这诊金若是不收你二人定不允,我一介山村野夫拿金银之物无用,你就看着给点药材费罢。”

谢过郎中后,阮瑀之将身上所带的全部银两都放在案上,两份药方不说,单是这三五日就能治好外伤的药膏便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一点银两实乃心意。李郎中也没多做推辞,大大方方收下。

二人遂向他告别,出门之际阮瑀之想了又想,终是没忍住,回身问道:“您身怀回春之术却隐居在此,恕在下愚昧,您何不出世行医?医者仁心,想必您也希望能用这医术救治更多的病人。”

李郎中没想到临别之际会被问到如此难题,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阮瑀之,确定并无恶意后,悠悠道:

“曾几何时我也想能用这医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治更多的人。最后发现,真正害人的根源,任凭再高的医术也无能为力。我空有一身岐黄之术,却连最想救的人都救不了,不如置身事外,闲淡一生。”

这一刻,阮瑀之有点看不清李郎中的表情。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名普通的乡野郎中;后来他看到了精湛的医术、还不爱黄白之物;就在他以为李郎中医德崇高,悬壶济世之时,又听到这近似弃世的表态。

说到底,还是心结积郁于心,所谓医者不自医。最后离去时,他望了望眼李郎中的这一方小屋舍,心情复杂地带着云已打马而去。

回去路上二人均不如来时轻松,各自想着心事不曾言语。

很快回到驿站,阮瑀之先分出两包药材交于小二,认真嘱咐煎服的时辰,都交代完后又安排厨房热好晚膳。

等二人均填饱了肚子,已经到了亥时。小二极有眼色的上前道热水已经备好刚送去了房间,只待回房便能趁热洗漱。

阮瑀之刚已把钱袋里的银子都付给了李郎中,眼下手头再无剩余打赏给小二,便交代小二同他一起回房拿银子,小二闻言眉开眼笑自是应允。

云已跟着一同上楼,到了门口抬手推门时见他欲言又止,问道:“师兄可是还有事情吩咐?”

“那个…郎中说你伤口最忌沾水,待会洗漱的事让青蓠帮你吧。”

“这么晚师姐应该已经睡下,不劳烦她了,我小心一些不会弄湿的,你就放心罢。”

“那好,厨房已经在煎药了,待你洗漱完喝过药后再睡。”

“好的师兄,你也赶紧休息去,累了一天,明日见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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