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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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时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情况下,红军的“走”完全靠两条腿穿草鞋甚至打赤脚,在荆棘丛生的山路上奔走。单是这样走就需要坚韧不拔的毅力,更不要说还要走走停停,不时投入与国民党军队的战斗了。然而,对红军战士来说,走比打更苦,他们宁愿多打而不愿多走。

走得多了牢骚话自然就出来了,战士们不理解毛泽东的战略意图,不知道上级为什么要他们天天走路,与敌人兜圈子:

“光是转圈,走到哪是一站?连个医院都没有,受了伤就寄掉,老子宁愿被打死也不能受伤!”

“到处转,到底哪是前方,哪是后方呀?”

“什么前方后方,前方后方都在你身上,拍拍胸脯就是前方,摸摸背包就是后方!”

“老打圈子不打仗,还不把人累死憋死!”

“只走路不打仗,队伍不被打垮也会被拖垮。”

“……”

杨尚昆后来对四渡赤水时部队的情绪曾作了这样的描述:“那时候迂回曲折走得很苦,两条腿都走痛了,有的人连爬都爬不动了。这段时间,红军的情绪是不高的,四渡赤水,今天过去,明天过来,部队里骂娘骂得厉害。那时不像现在,有个什么行动要先说清楚,目的地在哪里,怎么走法,等等,那时军事紧急,下个命令要走就得走,下大雨也要走。同样,下个命令要后退就得后退,没有说要问问为什么。当时,行动的目的不仅是师一级的干部不知道,我那时是军团政治委员,也不完全知道。反正天天听命令,让走就走,大体上只知道是要甩掉敌人。”

在四渡赤水的转圈圈途中,疲劳、疾病、饥寒成为部队减员的3个主要因素,远远超过战斗减员。“走路”成了致命的问题,也成了这段时期争论的焦点。

不满情绪不但在战士中,在上层领导中也激烈地表现出来。4月中旬,刘少奇到红三军团担任政治部主任以后不久,了解到部队的情绪,他将听到的意见和自己的意见综合在一起,给中革军委发了一个电报,红三军团政委杨尚昆也签了字。红一军团军团长林彪一直埋怨红军走的尽是“弓背路”,主张走弓弦,走捷径,说什么“这样会把部队拖垮的,像他这样领导指挥还行”。林彪还给周、毛、王新“三人团”写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毛、朱、周随军主持大计,请彭德怀任前敌指挥,迅速北进与红四方面军会合。新“三人团”中,王稼祥对毛泽东的办法也不理解,向张闻天反映,老打圈圈不打仗,可不是办法。

指战员中的牢骚,领导层中程度和性质不同的疑虑和不满,在聂荣臻的回忆中被描述为“泛起一股小小的风潮”,“遵义会议后的一股小小的余波”。毛泽东敏锐地觉察到了这股不大不小的“风潮”、“余波”,很是恼火,也深感委屈。

四渡赤水,东奔西突,南转北进,毛泽东也是靠两条腿走路,也跟战士们一样风餐露宿、日晒雨淋,他又何尝不苦呢?

行军跋涉,时常连喝的水都没有,更不要说烧水洗澡洗头了。经常不洗澡不洗头,战士们身上长满了虱子。为了不让虱子在头上肆虐,红军战士不管是男是女都剃成了短发,唯独毛泽东不肯剃头,头发越留越长,变成了披肩发。

接替邓小平当了中央队秘书长的刘英,总想有机会给毛泽东洗一洗那长满虱子的头,理掉他的长发,但毛泽东总是大摇其头,固执地说:“不打一个漂亮仗,就是白发三千尺,我也不理。”

毛泽东就是这样忍受着行军的疲劳、虱子的煎熬,日夜思考部署四渡赤水战役的,而且,不打胜仗绝不理发,他能不苦吗?

此外,毛泽东还经历了骨肉亲情遭受不幸的痛苦,他妻子贺子珍一直挺着大肚子行走,分娩后坠地的孩子连爸爸都没见过,就被送给了老乡。刚从分娩寄女的痛苦中挣扎出来的贺子珍,不幸又被飞机轰炸成重伤。

在领导层中,毛泽东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痛苦和牺牲,他付出那么多又为的是什么呢?他率领疲惫不堪的红军转战川滇黔边界,煞费苦心地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最终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却不被一些同志所理解,反而受到指责和怀疑,甚至怀疑他的指挥是否合适,他能不窝火和恼怒吗?

就在这时,林彪给“总负责”张闻天写信,要求改变军事指挥,更是雪上加霜,毛泽东下决心开个会统一认识。

红军渡过金沙江,击溃狮子山的一部川军,经过通安、富乐、彰冠等地,进入会理地区。一路上,毛泽东分头找周恩来、王稼祥、朱德、洛甫、博古,甚至包括李德等人交谈,商定为了统一对遵义会议以来实行的新的战略方针的认识,同时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针,准备在会理县城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

会理城是一座古城,300年前挖的护城河很宽,两道城墙又高又坚固。红军围攻了7天,都未攻破。毛泽东原本想把会理变成第二个遵义,希望能在这里赢得几天休整时间,解决当时许多亟待解决的政治问题,同时补充一些人员和物资。但由于会理城久攻未破,遂于5月12日晚,在会理城外的铁厂村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

出席会议的有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博古、朱德、陈云、王稼祥、邓发、刘少奇、凯丰、刘伯承、林彪、聂荣臻、彭德怀、杨尚昆等。李德列席了会议。为躲避敌人飞机的轰炸,会场设在临时搭起的一个草棚子里。军团负责人的地铺也就打在这个草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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