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眼见他高楼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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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的花姨娘正认命的由官差戴上镣铐,一听这话动作都停滞下来。
那官差看了看手中的银两,虚虚踏踏的银票压在一起,足足有千两之数,怕是他一个小小的官差几辈子也赚不来的价钱。
他动了动眼睛,挥了挥手,那绑镣铐的官差当即就放开了花姨娘。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算在流犯之列。”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况且有人已经给了这么大一笔钱,他没有理由不行个方便。他们都是在人手底下讨饭吃的人,谁死谁流放,谁又在意呢?
再一看花姨娘,她被人松了镣铐,强制的推到了一边。周围戴上镣铐的人已经恨死了他,一记记眼刀恨不得就在这盛府门口将她千刀万剐。
她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转了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盛灝。
一双眼睛早已经通红。
她轻轻的开了口,没有怨怼,却的多少是些意难平。
“老爷就这么把我推出去了,我已经嫁到了盛家,死活都是盛家的人,老爷又让我到哪里去呢。”
入了冬,淮庆州府这几日更冷了。听说邳州苦寒,寻常身体健壮的人到了那儿,不好好养护也得冻出病来。
他们过去不知道是干些什么折腾人的营生,又何必让花姨娘去受这份苦。
她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
前些日子盛孔昭的事情一出来,盛灝哪怕再是个猪脑子,也明白盛家不会相安无事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盛灝,盛家,盛家所有的人,就是这池鱼。
他本意也没有折磨花姨娘的意思,所以才早早的就给了花姨娘的休书。
他本以为富贵人家大多是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到这种场面,难看得不行。
却不想花姨娘却是这份态度,前些时候他给她休书的时候,话也说的难听,却不想无论怎么做花姨娘都不走。
盛灝那时只以为她是一时气话,却不想事到临头她还是不肯走,
难为她了。
盛灝看了一眼花姨娘,眼里没多少愧疚,倒是有些怅然,却也只有两分,他颇为没有心肺的说了这么一句:“花花,要是年轻时候一开始就遇到了你,或许今日我也不会这么荒唐。”
年少不知当年好。
只是如今一想起来,也只能是带些悔恨的回忆了。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盛灝看了眼官差:“差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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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姨娘还沉浸在那一声花花里,等再回过神来,盛家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已经渐行渐远。
花姨娘明白她们会一路走过长街,走出城门,走向悠悠的官道,最后奔袭千里,生死不论的走向那边塞苦寒之地。
她与盛灝,恐怕也是这辈子都无缘得见了。
山上的风很冷,却足以让花姨娘能够眺望到更远的地方。能够让她看见出了城门的盛家一行人,在一路的奔袭中,最后只剩下一串点。
雪压清茶,一落下来打到了她头发上,化了却有些冷。
盛灝他们早已经看不到了,可此刻她还不想走,她想在这茶园再待一会儿,再看看她自出嫁以来十年,都待着的地方。
这里有她太多记忆了。
只是在盛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官家的手段就已经接踵而至。
盛家满门流放邳州也好,盛宅被封也罢,都让人猝不及防。
恐怕再不久,这茶园也要被贴上封条了。
再不再多看看,她以后想看,却也是看不到的了。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高楼崩,眼见他宾客散。”
花姨娘怅怅的念出几句词,向远方看去,也不知再看什么人,看什么景,最后才迎着萧瑟的寒风下山去了。
此去天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要去寻人,至死方休。
她还记得盛灝决绝给她休书,让她脱离盛家的那天,最后的请求是什么。
他要她找到盛孔祥。
盛灝一向浪荡惯了,年纪大了儿女成人也改不了什么都浑不在意的破毛病。
可花姨娘忘不掉那天的大堂,盛灝那双充满哀求与压抑着最后的希冀的模样。
他近乎卑微的拉着她的袖子,告诉她:“你一定要找到小祥。”
她先前同叶青所说的话并不算假,她嫁到盛家十年,已经同盛家绑在一起。她不论生死,都是盛家的人。
所以她会帮盛灝找到盛孔祥,哪怕从此天涯无定,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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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玉祁都城繁城的西街,是整个繁城最热闹繁华的地带。
一整条街小楼一排一排,鳞次栉比,尽是些酒楼饭庄,往远了些便是首饰店当铺。而那些华贵的屋子前的街边,更是摆了许多小摊,卖吃的用的玩儿的,都不少。
在首饰铺前的一个角落里,摆了一个小摊。这摊子奇怪的很,只用一块布铺开来,卖的东西也杂,多是些小孩儿的玩具,还有些草药。而更奇怪的,是摊子前坐的摊主,分明是一个小小的,毛都没长出来的奶娃娃。
这奶娃娃身上的衣服不是便宜料子,整个人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顶着骄阳炙烤和满头大汗,非要坐在此处摆摊。
参天也等不来一个人。
小包子在这里等得也无聊,一个小蒲扇飞快的摇啊摇,却怎么都不肯走。
他用小手擦了擦汗,一张小嘴撅的高高的:“这些都是好玩意儿,我就不信卖不出去。”
“小哥,你这东西怎么卖?”兴许是看小包子长得可爱,激起了一部分人奇奇怪怪的母性父性,因而在这摊子前转的人也不少。
可来来往往的人总是看了又走:“你这摊子上的东西也太无趣了些,都是些小孩儿玩意儿。”
到中午了,小包子还没卖出去一样东西,直到浑厚的询问声响起,小包子才无精打采的仰望上去。
“怎么卖?”是个中年男人,胖胖的,一脸的富贵相。
一看就是条大鱼啊。
小包子滴溜溜的转了转眼睛,看着他用手指指的一张古旧的图,下意识的舔了舔唇膏,报了个数:“五两。”
小包子摊上的东西都是些自己玩儿剩下的东西,有的已经有些微小的破损。到底是小孩儿他娘隋了小孩的心愿,才让小包子出来买点东西历练历练,也不是真的在乎这点钱。
只是看对面那人急切的神情,小包子也深谙有钱不赚是傻子的道理,报高了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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