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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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大齐坐公交回了江口新村,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太多了还是因为伤了头,这一路大齐走路都不稳当,下车的时候还差一点摔倒。还不容易回了住的地方,他一头栽到了床垫上,摆着手说:“哥们,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

我有点不放心,就过去问:“真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我现在需要睡觉。”大齐有气无力地说。

我感觉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但治疗急救这方面我是一窍不通的,于是赶紧出门去了趟网吧,去找那个大眼睛的网吧服务员,也就是大齐口中的娟子。

进了网吧,没等我去找人,娟子就先看到了我。她一脸不高兴地走过来,朝我身后望着,寻找着大齐。

我赶忙解释说:“大齐出了点情况,回来之前说你能帮他看看。”

“又打架去了?”娟子忙问。

我只能点头。

她叹了口气,说:“等一下吧,我找点东西。”说完,她便转头去了吧台,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急救箱,跟着我一起赶奔棚户区的危楼。

路上,我问娟子是不是学过医。

娟子苦笑了下,说:“还学医……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啊。就是网吧这里总有打架的,动不动就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打个头破血流的,我是经常给那些野人包扎,算是练出来了。”

等我们回去了,大齐已经把那件带血的衣服脱了,露出了肩膀上粗糙的伤口。

娟子小跑着过去,放下医药箱,轻轻推了下大齐。

大齐一激灵,转头看了眼娟子,突然咧嘴笑了,还伸手往娟子脸上摸。

娟子用力打开了大齐的手,训斥说:“你是不是疯了?!”

大齐顿时一愣,眨巴了两下眼睛,骂道:“操,我还以为做梦呢!”

娟子白了大齐一眼,打开医药箱,拿出酒精、棉花球之类的东西,二话不说开始清洗了一下大齐肩上的伤口。

大齐弓着背坐在泡沫垫子上,时不时紧两下鼻子,但并没有吭声。

没用多久,娟子就把大齐肩膀的伤口清洗好了,又涂了些外用药,包了几层纱布。

我感觉大齐好像伤得挺严重的,不像简单包扎就能管用,所以问娟子说:“这就行了吗?我感觉应该去医院吧?”

“这的伤不重啊,就是破了块皮。”娟子说。

“本来也没事,皮外伤。”大齐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可还没等站直,他就眼睛一翻,身体猛地朝着旁边栽了下去。我赶紧抢步过去扶了一把,娟子也伸手搀扶住大齐,这才没让他摔倒。

我俩一起把大齐挪到了床垫上,等躺好了,大齐这才回过神。

这情况肯定不是肩膀的伤引起的,所以我就问大齐:“你是不是脑袋被打了?”

大齐挠了挠腮帮子回想了一下,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当时那么乱,而且都在兴奋劲上,挨打了也不知道。主要是脑袋上也没见血啊,应该不会吧?”

我一听这话,赶紧贴着大齐的头皮摸了一圈,很快就在左后脑勺那里摸到了一个扁圆的包,稍稍用力一按,大齐那边立刻喊疼了。

我立刻严肃地对大齐说:“去医院吧,别因为这个再出大事!”

大齐把嘴一咧,轻轻摸着后脑勺说:“应该没什么大事吧?都没见红,估计过个两三天就好了。这要是去医院,又是CT又是B超的,弄不好几千块钱就进去了,那我这场架不是白干了。”

“操!你怎么还这样啊?”在一旁的娟子立刻怒了,她瞪着大眼睛,指着大齐的鼻子骂道:“我真的是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你再虎逼的人了,为了省钱不要命了是吧?你就算把你肾卖钱给你妹妹,她也不带念你半点好的!”

“你他妈的说什么B话呢?!”大齐的火气也腾一下蹿上来了,猛地一起身,但马上又一翻白眼,倒在了床垫上。而这一次,他的眼睛可没有立刻睁开,而是彻底昏迷了。

娟子顿时傻了眼,我知道情况不对劲了,赶紧拿手机打了急救电话。等了十几分钟,救护车过来了,医院的人用担架把大齐吃力地抬到了楼下,我和娟子也坐在救护车里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后确定是脑震荡,那个鸡蛋大小的包是皮下血肿,过两个月就会自行吸收,并不需要手术处理。最后大齐在医院打了个吊瓶,又吃了些药,过午之后总算是恢复过来一些了。

他清醒后问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病花了多少钱。我告诉他,连检查带住院病床费、医药费,总共不到一千。娟子也帮我证明了,确实不是什么大钱。

大齐这才放下心来,随后也在药物的作用下,呼呼地睡着了。

确定大齐没什么大碍,我也放心下来了,随后去了躺医院对面胡同的饭馆,买了些蒸饺回来,和娟子一边吃一边等大齐醒。

等的时候,我问了一些她和大齐之间的事。

果不出我所料,她和大齐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感情,但并没有维持太久,只三个月不到就分手了。娟子说,她一开始只是觉得大齐抠门,但她没在意,因为人穷所以花钱节省是可以理解的。但很快她就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大齐只是对自己抠门,对他妹妹却敞亮得像天空一样,说有求必应都不对,简直就是不求自应。

娟子抱怨说,做了大齐女朋友,吃的是她买,用的是她买,大齐睡的那张泡沫床垫子也是她嫌睡地板太硬了,自己花钱买的,而大齐呢,连一件衣服都没给她买过。

她问过大齐,要是有一天必须要她和妹妹之间选一个,会怎么选。而大齐的回答毫无犹豫——妹妹。

所以,最终她和大齐分手了。

我听后很好奇地问:“你当时为什么看上他呢?”

娟子嘴一撇,叹气说:“谁知道呢,可能是我瞎了吧!”

“那现在呢?”我调侃着问,因为我觉得她并没有因为分手就把大齐这个人给忘了。

娟子看了眼病床上打着呼噜的大齐,再次叹气说:“我可能上辈子是欠他的!”

傍晚的时候,大齐终于醒了,虽然后脑勺的血肿还没有彻底消,但起码头晕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走路也不摇晃了。我们一起去办了出院手续,坐车回了江口新村。

刚到村口,大齐的手机就在他运动裤的口袋里响了起来。

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大齐根本没听见手机响,还是我提醒了他一声,他这才发现,赶紧掏出手机接听。

他的手机声音很大,我在旁边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电话是毕洪涛打来的,他先问了句:“听说你去医院了?”

“啊,没事,他们太紧张了,小意思!”大齐满不在乎地说。

“哦,没事就好。是这样,你知道老陈家的二小子吧,叫陈南好像是,听说他在江口新村那边混呢。你不是也在那边住吗,就帮我盯着点,看见那小子,过去给他上上课,别弄挂彩,掰折两根手指头就行了。”毕洪涛安排说。

“陈南,我想想……是不是个不高,总戴个墨镜?”大齐说。

“对对对,就是他,据说还有两个跟班。反正你这几天就别来鱼市场了,在江口新村看着点,等事都办妥了再联系我。”毕洪涛说。

“行,放心吧,保证教会他今后怎么做人!”大齐笑着答应道。

挂断了电话,大齐深深出了一口气,眉心也慢慢皱起了一个小疙瘩。但很快,他便重新调整好了呼吸,把刚刚心头聚集的那火气硬给压了下去。

我看着大齐问:“你这劲,应该不是跟陈家的二小子较的吧?”

大齐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朝上指了指,就如同在拘留所里他找我算卦时的那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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