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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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玥哭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停下来,她的眼睛肿得厉害,我赶紧帮她拿了湿毛巾擦脸,又给她倒了杯水。

李玥缓了一会,说她饿了,我连忙把汉堡拿给她。

她吃了几口,又把汉堡放下了,说不想吃这个,想吃炒菜米饭。

想吃东西当然是好事情了,于是我便催着她换好衣服,然后带她一起去饭店吃晚饭。

我打车带她去了我之前请客常去的那家猪手店,虽然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猪手卖了,但这家的其他菜也做得非常好吃,李玥似乎也很喜欢。

等吃饱了,我又带着李玥去江边走了走,在那里舒缓一些心情。

晚上的沿江公园很漂亮,护栏周围拉起了彩灯,外滩附近不知什么时候又建起了一个小型的游乐园,好多小孩都在那边玩耍着。

我们坐在护栏边看了一会江景,李玥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看着江面默默地说:“我杀了我妈,是那个男的替我去坐了五年牢。”

我没有应声,只是继续坐在她旁边,紧紧拉着她的手。而李玥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把曾经发生在她身上那噩梦一般的往事都说了出来。

李玥的母亲是山里人,因为不想一辈子窝在穷山沟里,所以十四岁的时候偷偷跑到城市里开始打工。十六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男的,十七岁,她怀了李玥,想和那个男人结婚,但那男的却跑了。

李玥的母亲本想打掉孩子,但纠结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把李玥生下来。

单身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尤其是个连学都没上过、字都不会认的山里小姑娘,为了生活,为了能把李玥养大,她母亲最终选择了出卖身体来还钱。

因为从小就在山里做苦活,所以李玥母亲的皮肤很粗糙,虽然有着一张不错的脸,但依旧没办法取悦有钱的客人,她只能在小巷里,靠着50块一次的低廉价格出卖身体换取李玥的奶粉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一个改变母女俩命运的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今天出现的丑男人,她的养父李作军。

李作军当时在李玥母亲拉客的胡同口卖油条,他觉得李玥母亲很不容易,所以每次在李玥母亲去买早餐的时候,都会免费多送一根油条,豆浆也给盛得满满的。

因为被骗过一次,所以李玥的母亲已经不相信任何男人了,再加上她做了现在这个工作,更不指望还有什么将来。可是李作军却意外地一点点融化了她已经冻结的心。

在认识了一年之后,李玥母亲改行了,去饭店做起了服务员,在李玥四岁那年,她嫁给了李作军。

李作军从来没有嫌弃过李玥的母亲,结婚之后更是对她百般呵护,连饭店的工作也不让做了。在李作军的照料之下,李玥的母亲变得越来越漂亮,他对待李玥也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十分幸福。

然而就在李玥升初中那年,李作军迷上了打麻将,最开始还只是和朋友之间的自娱自乐,但玩着玩着,这麻将就越打越大了。

起初,李作军的赌运非常好,甚至有一次一晚上就赢了八万多块。李玥母亲劝李作军见好就收,但李作军却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所谓十赌九输,李作军那所谓的“赌运”渐渐耗尽了,之后便开始输钱,他先是输光了家里积蓄,接着又输掉了房子的抵押款。实在没钱了,他就去找亲戚、朋友借钱来翻本,实在借不到了,就去借了高利贷。

这债越欠越多,但李作军却只想一夜回本,最后被追债的堵上了门。

李作军没办法还钱,只能跪在地上磕头求情,希望对方再宽限几天。

催债的人看到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李玥,便提出拿李玥来抵偿利息,只要让他把李玥带走玩一晚上,利息就一笔勾销了。

李作军还是有良心的,他坚决不同意,而这便招来了催债人的一顿毒打。

眼看着李作军被打得快不行了,李玥的母亲跑过来挡在李作军身前,求着催债的人不要打了,她愿意去陪催债人一晚上来抵偿利息。

但李玥的母亲这几年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已经胖到快二百斤了,催债的人根本看不上眼,要想抵利息,就只有把李玥献出来。

李玥母亲实在不忍再看李作军挨打了,最后咬着牙、含着眼泪,把只有十三岁的李玥交给了催债的这些人。

那天晚上,李玥哭喊得嗓子都发不出声音了,第二天她被送回来的时候,腿都已经肿了,路都没办法走。

李作军跪在李玥母女面前磕头谢罪,保证把钱还了就绝不再碰麻将一次。

李玥母亲只是选择相信李作军,然后两口子便一起出去找工作,想办法赚钱还债。

但李作军欠的钱太多了,只靠打工根本赚不到那么快,刚过一个月,催债的又上门了。两口子的工资钱只够还一半利息的,而催债人的要求照旧,让李玥再去陪一晚。

李作军还是不同意,宁愿自己被揍,也坚决不愿意再让李玥去了。可李玥的母亲并不这样想,比起女儿受罪,她更受不了的是李作军被打到不成人样。

最终,李玥母亲和要债的人达成了一个协议,以后每个月他们都可以把李玥带走一天,相应的,利息就永远不再涨了。

催债的人点头同意了,当天又把李玥带了出去。

随后的半年里,李玥的生活如同地狱一般,她开始变得自闭,不和任何人说话,晚上也不敢回家,因为那里对她来说已经不能算是家了。

在忍耐的半年后,李玥决定逃走,她那天没有去上课,而是去了火车站,想要离开这座城市,逃得远远的。可是她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只能选择逃票,却遗憾的被抓到了。

她害怕被家里人抓回去,就死活不肯开口回答任何问题,最后火车站的人认出了她身上的校服,找到了学校,又通过学校找了李玥的父母。

李玥母亲把李玥带回了家,然后便用绳子把李玥捆住,对她来说,李玥早已经不能算是她的女儿了,她只是用来抵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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