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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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桓楚顺他目光望去, 也吃一惊:“陛下?”

竟还真是温钰来到这里。他没带羽林护卫,只做富家公子打扮, 身边陪着的也只有一个青鸾。百里长蹊目不转睛地看他,身形一动就要往外追去。

世子将臂一抬把他拦住了:“且慢。你现在还被缉捕,这样贸然出去是想落到舒无畏手中么?”

他指点着外面的人给百里长蹊看。

“那个赶车的和随车两个, 是乔装的羽林。五十步外那伙挑夫,是京兆府的暗卫。摊子上喝粥的客人是风行营中的好手。还有那边——”

陆桓楚朝望鹤楼外扫一眼, 压低声音道:“骑在马上那十来个个深目高鼻,马匹筋骨结实显然是军马……不用说, 必然是桐州军中的斥候了,舒无畏也一直派人把陛下跟着。”

叹了一声, 世子拍拍百里长蹊肩膀:“有这么些人尾随, 他安全,你危险,你还要这样冒失失毫不掩饰地追过去吗?”

百里长蹊停住脚步, 目不转睛地只把温钰看着;而在望鹤楼外,温钰丝毫不知有人在楼中纠结地望着自己。

他经过此地是打算去钦天监的。顺德帝自少年起就一月去两次钦天监,向太史请教。

而温钰在《壮哉乾元》的故事大纲中曾见过这么一个设定:太史不是普通人, 大乾朝每任太史都曾是神殿中的巫者。如果平平稳稳地不出意外, 百里长蹊在年纪老迈时也大概率会进入钦天监, 成为一个对小皇子讲授星象的慈蔼史官。

也就是说, 顺德帝自少年起就是和这种……怪·力·乱·神的人和事联系在一起的啧啧啧,所以难怪脑子会有一丢丢毛病……

不过温钰是不关心顺德帝脑子有没有毛病的,他之所以来钦天监是因为青鸾告诉他, 顺德帝有一份至关重要的东西留在钦天监里。

——那是陛下今年初告诉小臣的。

出发前青鸾告诉他。

——当时陛下说若是将来有一天,陛下失忆或是变傻了就把那东西取出来。

温钰听着这话只觉很囧。

——呃青鸾,你是觉得朕现在……很不聪明?

青鸾只腼腆地笑。

——是有点……啊不不不,小臣是说,陛下因一场大病已把往事忘掉很多,行宫如今又守卫松动。陛下或许正可借以前的存资,把御苑和朝中合作事务再整治起来。

——咦?你是说钦天监里留存一份效忠于朕的忠臣和高手名单?那还等什么?快带朕去!

米虫最为惜命,自穿到书中世界以来,保命就成了头等大事。如今乍一听青鸾说顺德帝曾为可能的落难留上一手,自然而然就想到对外可利用的资源名单了。毕竟在《壮哉乾元》的原始大纲里,顺德帝在城破后不但逃出去、还拉起一支效忠于自己的军队不是么?

他们进入钦天监,将所带的所有明卫暗卫留在门外。太史自然是早已得知天子微服出访的消息,早早地已在门内等候。

关门的声音札札,温钰看到一个全身雪白的老人:雪白的发,雪白的衣,甚至连眉睫都是雪白的。他长长的白发披在肩上,像是已许多年不见阳光。

温钰见着他忽然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也看自己身上白衣——这是顺德帝过去出行惯常装扮的;如今见着这老人,温钰无端端觉得顺德帝似乎与他一脉相承似的。

真奇怪呀。温钰暗想。难道顺德帝称太史为师不是客套?这太史身上竟有浓浓一股类似百里长蹊的神棍气息……

“陛下。”老人躬身行礼。

温钰也叉手回礼:“老师。”

这是顺德帝与太史的多年默契,私下相处时不作君臣,只作弟子与老师。

两人互相行礼对坐,小童端上茶具来。太史说道:“陛下已许久不来了。不知今日来,所为何事?”

“朕来取昔年存放此处的东西。”温钰回答。

太史调弄茶具的手停住了:“陛下留在钦天监的东西很多,不知如今要取的是哪一件?”

“这……”温钰忽然羞赧:“其实朕也不记得了。”

太史:“……”

青鸾:“……”

这两人那无语的眼神让温钰觉得自己宛如智·障。他无辜在心中大喊:喵个咪的我也很无奈呀!我哪知道顺德帝究竟在钦天监存了什么,我想要的只是其中一个足以保命的东西而已呀!

他求助地望向青鸾,青鸾躬身开口、为他解围:“帝师见谅,陛下今年来历经坎坷,过去的事都已朦胧。”

温钰也适时告罪“朕确是失忆了”,再试探地问:“不如老师把朕当年留在钦天监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朕慢慢捡选如何?”然后找出名单走人!

可没想到太史摇一摇头:“陛下留在钦天监的东西太多,要都拿出来,三天三夜都清点不完呀。”

“哦……”温钰不由失望。

紧接着太史又说:“但陛下过去每次在钦天监存物,都是为了应对将来可能惶惑的时候;不知陛下眼下,心中所害怕的是什么?”

温钰斩钉截铁:“怕死!”

青鸾掩面。

温钰非常无辜地瞪他:“怎么了?朕确实害怕呀!”要你提前知道自己还有两年——见鬼已经不到两年了——就要死于非命,你怕不怕?

青鸾涨红了脸,再次向太史告罪。太史不以为意地颔首微笑:“臣知陛下要找什么了,请陛下随臣来吧。”

他带领温钰青鸾穿过几间屋子,推开沉重的库房门,层层叠叠的卷轴落满岁月痕迹。

“这些都是陛下昔年心存疑惑时留下的。当时陛下犹是少年,进去静默半日手书一封,出来时便神清气爽。如今陛下也可到其中一观,或许能寻得想要的答案。”

温钰惊讶地望满屋卷轴:“这些都是朕写的?”所以顺德帝身体那么差是累的吧?

但他不打算再多废话,让太史和青鸾出去后便自顾自看那些东西。

这些物件都有年头了,好些积着灰,温钰翻动时还咳了好几下。略微翻动,发现目光所及的都会读书笔记。顺德帝好像尤其喜欢志怪神话,所记所述的都与此有关。

温钰看了几页只觉无趣,丢开了按时期寻到十年前,正是颖都兵乱、舒无畏进京入侍的前夕。

或许能从中找到当初那人的蛛丝马迹……温钰唇角上扬,微微地就笑了起来。可遗憾的很,这些笔记里哪有半点舒无畏的影子。倒有很多画像。

这些画上通常有两人,其一是少年靖王,另一个赫然是百里长蹊。两人都言笑晏晏,看笔触出自顺德帝的手笔。这些画上还往往留有顺德帝笔迹,说着与百里长蹊游湖、夜宴、读书、棋会之类的事;而附带留下的还有诸如“大喜”、“幸甚”、“开怀”一类的语句。

原来顺德帝和百里长蹊当年,果真是如此亲近的……温钰忽然有些惆怅,心中也突突地疼了起来。他抛下画像再看其它款,发现依旧是少年靖王与百里长蹊,只不过图面都换成了泛舟游海的画面。

“有巨槎浮于溟海,槎上有光,夜明昼灭,贯月而行,十二年一周天。”温钰一句句念上面的字:“群仙栖居于上,含露以漱,日月之光则如暝矣——若他日与长蹊泛槎游于溟海,此生无憾,不亦……快哉?”

奇怪了,以顺德帝那种冷淡的性子,什么样的事能把他开心得这样?而他想着和百里长蹊找的什么羽人呀巨槎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正在嘀咕,背后忽传来一声充满感怀的叹息:“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

温钰陡然回头,看到一个人影在虚空中突然出现,恰是百里长蹊。

温钰顿时愣住了,手中画哗啦啦落在地上。他张口结舌:“长蹊!你,你没死?”

百里长蹊瞟过来,似笑非笑:“怎么,你希望我死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江谭落月妹纸的投喂地雷~爱你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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