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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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温钰和舒无畏商议好,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务必要把当初在游船上给他们下·药的人揪出来、看看究竟是谁给天子和大臣使这么一道绊子。舒无畏也隐晦地暗示, 任由百里长蹊游走在外很容易多生波澜。温钰静静听着,沉吟了半晌才说。

“你放心吧,我自有道理。”

舒无畏一听便知他依旧是不愿对百里长蹊出手, 想想在钦天监中发生的事,只得长叹一声。

“那好吧。你先歇着, 我走啦。”

接着过来,在温钰唇上轻轻一吻。

温钰看他神情郁郁, 心中有些不忍,主动说着。

“我不是对百里长蹊怀有私情。”

舒无畏扬了扬眉:“哦?”

温钰叹着气:“你捕不到他的, 即便我同意你追捕, 你也不会轻易把他捕到。”

舒无畏似笑非笑:“果真?”

温钰坚定点头:“果真。”

随之他叹一口气:“况且,我也不会下令让你捕他。”

舒无畏一哂:“你这是说了实话。”

“我对百里长蹊心怀歉疚。”温钰蹙着眉:“而且,每次我想到有人会对百里长蹊不利, 我就会,我就会——”

他忽然捂住心口,面色变得苍白。舒无畏心中有所察觉, 扶住他后一手蒙住他眼睛, 一手就把他的衣襟解开了。果然, 胸膛上鲜红的植物印迹几乎要淌下来。

“牵思……”舒无畏目瞪口呆。

温钰挣了一下:“什么?”

“无事。”舒无畏心疼地给了他好些内息, 直到那印迹彻底消失,才松开手。

“舒无畏。”温钰也隐隐明白过来:“你在我胸前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舒无畏将他抱起,到榻前把他放下, 捏着他的脸道:“好好歇着。凡事不要乱想。要乖。我听你的。你放心。”

这一系列短句让温钰起好大一阵鸡皮疙瘩,不知强藩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舒无畏老妈子似的嘱咐完,潇洒地在他脸上狠狠啃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温钰打个寒噤,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连声招呼:“青鸾,快快,打水,取镜子来!”

而舒无畏,在走出月下轩后面上杀气大盛,叫过心腹来低声吩咐:“叫人暗中追捕百里长蹊,务必将他拿住!此事必须暗中行事,绝对不可让陛下知道!”

月下轩内,温钰把脸狠狠搓洗一遍,到镜子前自己解开衣襟。

胸膛上没什么异常呀。要非要说有,无非是没舒无畏那么脱衣有肉罢了,他干嘛一副见了鬼的调调……

想了想,他问青鸾:“青鸾,千丝是什么?”

“牵思?”青鸾给他整理衣裳的手一顿,想想舒无畏出去的神态,道:“是某种织物或者……头发?”

“……”

看青鸾又在眨巴眼,温钰懒得再与他顾左右而言他。撤去水和镜子,温钰开始思考穿过来后遭遇的事:

他被百里长蹊要求下旨召集天下诸侯春狩,在围场遇险,春狩的目的据说是为做掉舒无畏,而百里长蹊一定要做掉国之重将的原因是一则“破军犯主”的谶言;

自己坚决不同意后在望鹤楼受伎乐天女幻惑,之后更在游船上莫名其妙被人下·药,与舒无畏弄得个兵戎相见的处境……

一系列事严丝合缝,温钰不相信这些只是巧合。幕后主导的人似乎百般挑拨大乾的君臣来对付舒无畏,可其实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应该是——

大乾的皇帝。

毕竟《壮哉乾元》的原有结局以天子殉国告终,除了手握重兵的强藩,谁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搅动天下呢?

不同于舒无畏,温钰并不觉得阻止天下纷扰的方法是简单粗暴把百里长蹊的头剁掉了事,他得揪出背后谋划、驱使这一切的人。

于是他吩咐:“青鸾,让桓楚今夜来见我。”

世子深夜到来,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温钰端详着他。

“桓楚,在外遭遇了何事?是桐州军的斥候又为难你?”若真这样,他就要叫舒无畏管管他的手下,或直接把陆桓楚调回来。

“无事。”世子笑笑:“臣是今日摸着了那两个窥伺者的踪迹。”

“你与他们交手了?”温钰有些担心地问:“他们手段如何,你有没有受伤?”

“臣无妨碍。那两个人有些棘手,但很快就可捉拿归案。”世子笑着坐下:“不知陛下召臣是为何事?”

“桓楚,今年朕召集诸侯春狩时所遇着的中了蛊的虎妖——”温钰问:“你可查出背后下蛊的人是谁?”

陆桓楚沉默片刻:“是国师府的小吏。”

“国师府小吏?”温钰愣了愣,喃喃自语:“当初搭载伎乐天女的浑脱舞队也是要去国师府……”

“桓楚!”

他猛地朝世子转过头:“你是说,这两桩事其实都与国师相关!?”

陆桓楚静默片刻,良久才徐徐说道:“这两件事都与国师府有关。但毕竟臣……并没有把国师当场拿住……”

温钰:“……”

这不是废话吗!?他百里长蹊一个国师,大乾的文臣之首,难道还会亲自去干诸如下蛊的勾当?便有指使也有他人,当然不可能被风行营抓个现行。

“桓楚。”温钰脸上抽动一下:“在虎妖身上下蛊的是国师府小吏,这等大事为何不早告知朕?”

世子苦笑:“与国师有关的大事也不止这一件。臣曾禀告过陛下,可陛下说……陛下说自己全都知道,让臣从此以后不必再提了……”

温钰:“……”

是顺德帝。温钰曾感受过顺德帝的异能,这个皇帝能遥视能预知,其实根本不再需要额外的眼线。可他连提都不让陆桓楚提,可就不仅仅是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么简单了。

身上只觉冷下来,温钰低声再问:“你当时禀告过朕的、与国师有关的大事是什么?”

他的声音轻颤,陆桓楚迟疑了片刻才说:“百里国师近一年来与一类方士有交结,而这类方士我朝自立国始便是禁止大臣与其授受的。”

“什么方士?”

世子答:“白衣社。”

温钰:“……”

这白衣社又是个什么鬼?但温钰只觉身心疲惫,一时间是什么都不想再追问了。他只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在游船上对朕和舒无畏下·药、掀起之后事端的,是否也是百里长蹊?”

“这就不是了。”陆桓楚很快否认:“百里长蹊即便会做其他事,这等公然把陛下送到别人……这个……的事,他是一定不会做的。此事另有其人,臣也还在追查。只是一时,尚还没有人证。”

可是温钰不想再听下去了。

百里长蹊是要害他?原来百里长蹊竟是这么多事的始作俑者。

这消息让他惊讶,更让他哀伤。只是这哀伤并非来源于他,而是来源于与百里长蹊少年交好、若与百里长蹊共处便“不亦快哉”的顺德帝。

胸膛中猛然突突地痛起来,这种感觉是如此熟悉。温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吃力地扒开自己衣襟。

鲜红的植物印迹赫然在目。

“牵思!?”

陆桓楚大骇,忙过来扶住温钰,从身上掏出粒药丸给他塞嘴里,接着喃喃自语:“真是疯了,竟然用这样药物……”

温钰一愣。

“所以你们其实都早知道对不对?”米虫噙着泪:“你们就都当我是个傻子?”

“……”陆桓楚跺一跺脚:“陛下放心,看形迹牵思目前尚无大碍,臣一定把人给陛下找到!”

他匆匆走了。米虫知道他所说的“人”一定指的百里长蹊。月下轩一时静了,温钰想起这些前因后果,只觉十分的匪夷所思——

——顺德帝居然和这么一个人搞虐恋……

——然后自己还这么biu的穿过来……

几乎要让人哇的哭出声!

温钰本人既已知道,牵思就不再是秘密。蔫儿了那么一天后,米虫重又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地去查找牵思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最最重要的是这么个玩意儿该如何解!

喵个咪的,不管顺德帝怎么和百里长蹊搞虐恋,老子可是绝对不想死的呀!

虽然中了这个……发作时极有行为艺术感……的毒,老子也是要笑着活下去!

温钰再一次请教钦天监的老太史,又叫人查国库存书。

可惜大乾朝的太·祖皇帝把资料禁毁得太彻底,根本没给后世倒霉子孙留下半点可查的线索。温钰不由大皱眉头,难道又要昭告天下的找资料么?可要所有人知道天子胸口一朵大红花,终究是太尬。

好在这个尬很快被武摄政王破解。某一天他满脸喜色地来月下轩。

“陛下,臣给你带了一个人来,或许能认出牵思来路。”

“哦?”温钰当然是高兴的,微微笑着问道:“是谁?”

“来自桐州的一位越人姑娘,越人神殿里的巫舞者。”舒无畏告诉他:“陛下,这姑娘天性自然;若有什么失礼的,望陛下不要见怪。”

啧啧我自己就常做失礼的事,还去见怪别人呢……

温钰点头:“将军放心,朕不会的。”

于是人进来了,却不止一个。其中那个贵族青年是青邑王世子宋澧,他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

而另一个就是那越人姑娘。她一身红衣上满绣蝴蝶飞鸟,一头鸦羽似的长发披在肩上。

这姑娘的美如利剑,野性勃勃而生机盎然。见着了温钰她咯咯一笑。

“没想到你生得这样好看呀,小阿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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