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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页 小楼昨夜又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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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名叫小泉真希,是高三刚毕业学生,三年前父亲去世后,跟随母亲改嫁到现在的家庭中,新的家庭并没有改变她的生活,反而更加糟糕。新的家庭除了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还有就是好酒的继父,继父酒后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这三年来她与母亲就是在这样看似完整,却残缺不堪的家庭中度过,母亲受到继父酒后多次毒打,她看在眼里,苦在心中,显得那么的无力和无助。

在日本这个男尊女卑的国度,很多时候这样的情况也只能逆来顺受。就在今年上半年的一天,母亲外出,一个人独自在家的真希被酒后的禽兽继父无情的奸污了。母亲知道后却因胆小怕事,更恐传扬出去会影响家庭的名声而选择隐忍,不让她报警,这让本来就猖狂的继父更加肆无忌惮。

母亲虽然选择隐忍,其实内心也是无比痛苦,自那以后便患上了精神疾病,一个礼拜前也撒手人寰,只留下孤苦的真希一人。办完了母亲的后事,真希不想再回到那个让她恶梦缠身的家,就是这些年家庭的影响,让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最终没能上自己心仪的大学。现在真希已经无家可归,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来逃避让她生无可恋的世界。

听完真希的故事,心中怜悯之情徒然而生,原来全世界的家庭都一样,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反正圣诞节也是我孤独一人,那就与她一样坐下来慢慢给她讲故事:“当年我与女朋友分手后,感觉痛不欲生,一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久而久之便抑郁起来,便有轻生的念头,我在台北最高的大楼,也想一纵而下了却自己的残身。当然我也怕死,所以犹豫再三,始终没有勇气跳下去,就在最后决定的关键时刻,楼顶一直蚂蚁在我眼前爬过,正是这只蚂蚁救了我,蚂蚁的生命非常脆弱,但是它很顽强,可能下一秒,它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不过它永远都想继续的爬,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所以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或短,而在于你有没有努力过,生命这么宝贵,我们没有理由,连只蚂蚁都比不上吧。”听了我说的故事,真希开始动摇了,其实这个故事是我瞎编的,为了救人一命,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为了让她彻底放弃轻生的念头,我只能继续下猛药,一顿鸡汤给她:“人的一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如果面对困难挫折救选择逃避,甚至用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对你亡故母亲的亵渎,也是对生命的亵渎,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吗?越是逆境,越要勇敢面对,越要活得精彩,这样才能告慰他们,才不负他们的养育之恩。浮云虽能遮月,但终有云散月明之时,眼前的困难不过是些许浮云而已,你若振作起来,终有一天凤凰涅槃。”

最后,真希选择听我的话,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我告诉她我在东京大学留学,如果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可以来找我。真希点点头,微微一笑,脸上早已哭花,看上去还有些滑稽。问她的打算,她决定先去朋友家借住一段时间,找到工作赚了钱后再搬出去。

真希走了,一次偶遇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我心里感觉美滋滋的,但是,我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或许只是我人生中一个匆匆过客。现在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漫步在东京的街头,忽然眼睛被人用手蒙住,“猜猜我是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稚嫩又显得可爱,很久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心中得到些许安慰,在日本还是有人想着我的。“玉华,不要闹了,我听出你的声音了。”说完她便松开双手。我转身看着眼前的玉华,一身红色的圣诞装,用可爱来形容已经显得很平淡了。

“今天是平安夜,没有跟同学一起玩吗?”我问道。玉华嘟嘟嘴调皮的说道:“我就是跟同学一起玩啊,但是突然看见我的男朋友了,就让他们自己去玩了,我得陪我男朋友啊。”“哦,那你男朋友人呢。”我继续问道。她说:“咯,看看我的眼睛,眼睛里看到的就是我的男朋友。”我想起那次校庆的时候,玉华对我说的话,我当时只是当句玩笑话而已,我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今晚反正平安夜一个人也无聊,就再充当她的暂时男友,陪他逛逛,也让自己多些乐趣。

玉华挽着我的手,高兴的一蹦一跳的,在徒步街买着各种小饰品,手拿荧光棒挥舞着,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光。我们喝着果汁饮料,看着街头艺人的表演,沉浸其中,感觉其实快乐也很简单,只是我们常常把自己弄得很复杂。

街头小丑的表演仍在继续,卖艺的草根乐队仍在卖力的演奏,看着玉华那甜甜的笑容,我心中也觉得暖暖的,上一刻还在处理生死攸关的事,下一秒我们就尽情的嗨皮,忘却了世上还有那么多的穷苦大众,他们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这就是人性,我亦改变不了的人性。

徒步街的表演都看得差不多了,玉华提议我们去看电影,说到看电影,我确实有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了,距离上次得有两年了,看着她心血来潮,我也就依了她。我问他看什么电影,她说去看恐怖片死神,我想在平安夜看死神,真是兴致不一般啊,也只有在日本这样的国度才会在平安夜放这样的电影吧。

电影一开场光听音乐,就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真是搞不懂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怎么会有这样的口味,随着影片的继续,我是越看越害怕,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但是对鬼怪这种东西,还是蛮忌惮的。玉华跟没事人一样,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笑着看那恐怖情节,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反正这方面我是自愧不如。

影厅的灯光亮起,一个多小时的恐怖片终于结束了,我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但是想着晚上一个人回去睡觉,还是心有余悸,看的时候觉得精彩,一秒钟也没有错过,看完了就有些后悔了,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不能说出来,谁叫我是男人呢。

出到影院外面,玉华挽着我的手,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就说要回家了,玉华说送我回家,我拒绝了,但是小丫头鬼灵精怪,说要去看看我住的公寓是什么样的,比起她家有什么不同,非要搬家。我当然不能告诉她真实的原因,为了避免一直纠缠着问这问那,就勉为其难的带她回公寓,然后,再送她回家。我住的地方离她家打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不算太远。

回到公寓,玉华在客厅和卧室仔细打量了一番,摇摇头说:“也不怎样嘛,还以为比我家好多少呢。”我只能说是因为离学校近一些,其它的只字不提。在这不到五十平的屋里转悠了五六分钟,我打趣道:“小姐,请问你看好了吗?走、走我送你回家。”玉华无奈的被我拉出门外,我们乘坐计程车送她到家门口,玉华对我说:“小瑜哥哥,明天我们一起过耶诞节好吗?”我当时困得不行,就点点头说明天联系。回到家后确实眼皮开始打架起来,我匆匆的冲了澡,衣服都没穿,便钻进被窝,早将恐怖片的情节抛诸脑后,美美入梦与周公相会。

我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心想耶诞节好好睡个懒觉都是奢侈的事情吗?开门一看正是玉华,我让她进屋随便坐坐,自己进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后便拉着她出门去了。

吃完早餐开始了耶诞节的约会模式,第一次跟比自己小许多的妹妹约会,说不出来的感觉,反正在日本也是孤身一人,就不顾那许多。在银座瞎逛一番,买衣服,买饰品,好不开心,只见玉华全程笑容满面,乐开花似的,可能是耶诞节的关系,街上的氛围特别浓厚,我也不觉得特别累,这一上午各大店面都逛高了,玉华就买了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

逛完街我还是请玉华吃顿日本料理,虽然对她来说这些口味都吃腻了,但算是我的心意吧。吃完日本料理继续在徒步街看着耶诞节各种表演,一直到晚上我去上班。

玉华嚷着要跟我一起去,“呆会儿,我可没空管你,你得自己照顾自己。”我对玉华说道。她俏皮一笑,吐了吐舌头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忙你的吧。”耶诞节酒吧的人比平时多了一倍不止,气氛也是嗨到了最顶点,我一边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一边看看玉华那边,只见她随着人潮起舞,玩得不亦乐乎,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打心眼里也觉得开心。

凌晨三点,热闹非凡的耶诞节过去,酒吧打样。玉华对我说:“我不回家,今晚我要住你家里,妈妈去姨妈家了,明天才会回来,我一个人害怕。”“大小姐,我这里就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啊。”我有些着急道。玉华却满不在乎,说两个人一人睡一半,还说我是谦谦君子,相信我不会怎么样对她的。

几翻交锋下来,我仍送不走这尊神,只能任由她折腾了。带着她回到我住的公寓,我在衣橱里好不容易再翻出一床被子来,就这样两人各盖一床被褥躺了下来,一开始我是睡不着的,毕竟一个小姑娘在旁边睡着,说没有半点想法,那是骗人的,但是想想我可不能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就当旁边睡的是妞妞表妹吧,那样心里就平复了很多。

陪她白天逛了一天,晚上又在酒吧忙了一整晚,实在是困到不行,我慢慢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压着,我用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玉华趴在我身上,眼睛直勾勾看着我,还未等我开口,她的嘴已经封住了我的唇,当时我脑海中闪过一千种画面,她是老板娘的小女儿,一家人对我都那么好,我可不能……可是孤单寡女同床共枕,心中徒然升起一团火,最后感性有一次战胜了理性。

耶诞节过后不久学校就放假了,我也结束了在日本的第一年求学生涯,我告别了校友登上归国的飞机,临走前还是给房东老板娘,当然还有石川两姐妹发去简讯,感谢这么久来对我的照顾。

飞机缓缓爬升,日本岛也慢慢离开我的视线,四个小时的飞行,广播里响起:“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台湾桃园国际机场……”

爸妈、小姨、姨父还有妞妞早已在机场到大厅出口等候多时。阔别一年的台北,和家人也整整分开了一年,顿觉亲切无比,就连台湾的空气都让我觉得甜了许多。一路上都是嘘寒问暖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开心,家人的关心,让我感觉十分温暖。

回到小姨家,跟往常一样,妈妈跟小姨准备晚餐,我们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谈天说地,今年多了个插嘴的妹妹。我看着妞妞说道:“我们家妞妞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对了今年几岁了。”妞妞甜甜一笑说:“哥哥,我十岁了,今年国小五年级了,我现在是班上的班代,我也要像小瑜哥哥一样,长大考最好的大学,赚很多钱,孝顺爸爸妈妈。”“哈哈哈哈”听了妞妞的话,我们三个男人一阵欢笑,都夸她懂事。

晚餐期间也是七嘴八舌的问我这,问我那,我也只能一一回答。最后还是得问到我的感情问题,小姨和妈妈都说我要忘记过去,好好面对将来,不要将自己封闭起来,还说娶个日本媳妇,也不会介意的。我只能苦笑面对,也不想将在日本与若寒见面的事道与他们听,想来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确实不能让家人在这方面再为我担心太多。

在台北呆了三天后,我们一家人加上小姨和妞妞决定回新竹老家,我跟小姨还有妞妞都很久没有见过阿公阿嬷了。

在新竹的日子,几乎每天都是有亲戚朋友来串门,大家都对我在日本的生活很感兴趣,要知道很多老一辈的连台北都没有去过,就更别说国外了。这次回来也难得跟儿时的伙伴一起聚聚,时间真是在不经意间就流走了,好多儿时的伙伴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他们对我能留学日本见识外面的世界而羡慕不已,我看着他们幸福的三口之家也有几分向往,想来真是有些讽刺,可能每个人对幸福的概念不一样吧。

在家的日子也是短暂的,马上又到了一年的开学季,每天与爸爸妈妈享受天伦的日子又要告一段落了,看着爸妈为了操劳半生,白发渐生,心中愧疚万分,多想能多些时日能膝下承欢。然而,人生就是这样,男儿志在四方,或许那样父母才会更加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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