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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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染拿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冷箐的轻声细语从听筒里传入她的耳朵,一字一句都打在她的耳膜上,震得她心里发颤。

“雉总现在不太好,治疗到了关键,他却不肯继续,医生说没时间给他耽搁。别看他闹起来动静这么大,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越往后耽搁越危险。”

冷箐不是那种说话喜欢夸张的人,秦若染听得出来她已经说得比较克制。

雉城川老毛病复发进了医院,本来就不是小问题,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经常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你能不能过来医院一趟?现在他谁的劝也不听,我想,他这个样子,跟你也有一些关系吧?”

秦若染没有说话,那边突然又传来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然后是医生和护士们的惊呼。

她的心中一阵急躁,都病了还这么不老实吗?

他当自己是神吗?

她气愤的同时又有些心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若染偏头看了正在开车的雉珞勤一眼,对方立刻朝她看来,秦若染心虚地垂下眼睛,对着手机话筒匆匆地说:“我知道了。”

她也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就把电话挂断了。

“谁的电话?”雉珞勤状似随意的问。

“一个朋友。”

秦若染撒了个谎,略微紧张地说:“你在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吧,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她朝雉珞勤歉意地笑笑,极力掩藏着自己的心虚。

对医院里那个人的担心很快就占了上风,秦若染眼里流露出一丝焦急,连雉珞勤的反应都没功夫去留心了。

雉珞勤照她说的把车子停下,没有多问那个朋友的事。

车子一停,秦若染就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飞快地下了车,眼尖地瞧见一辆空出租朝这边驶来,她立刻朝那边挥手。

从下车再到上车,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秦若染对出租车司机说了医院名字,然后就拧着眉靠在了车座上。

直到车子开出,她也没有回头再看雉珞勤一眼。

秦若染完全忘记了雉珞勤的存在,却不知道对方一直在注意着她。

等到秦若染的身影彻底从视野里消失,雉珞勤才收回意味深长的目光,只是那寻思的意味依旧留在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中。

到了医院之后,秦若染付过了钱,就小跑了起来。

她的焦急路过的人都看在眼里,在医院跑来跑去虽然不好,但是他们中不少人都正在牵挂自己的亲人,因而这时或是同情、或是冷漠,倒没有多少指责。

秦若染匆忙回到雉城川的病房外,刚想推门,却发现自己喘得厉害。

她收回靠本能就伸出去的手,在外面平息着呼吸,这时忐忑才冒了上来,开始叩问她的内心。

她为什么要回来?

应该回来吗?

秦若染甩了甩头,把浮上心头的想法统统抛开。病房里静悄悄的,好笑没有人一样,和刚刚冷箐打电话时截然不同。

再能闹腾,以他的身体现在也不行了。

秦若染缓缓伸出手,按在了门上。手指碰到病房的门,她身心都颤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门轻轻推开了。

病床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凌乱的凹陷,被子胡乱被掀在一边。她被视线中那个瘦削的背影刺痛了眼睛,视线不自觉地下移,锁定了他。

雉城川坐在地上,背微微地弓着,脖颈上脊椎清晰得有些锐利,钻入病号服中消失。

“滚。”

地上的背影一阵颤动,声音沙哑而虚弱,他似乎想吼得更有气势些,但仅仅这一声没多少声势的“滚”就已经让他的身体一阵颤,仿佛立刻就要散架了一般。

秦若染眼圈一红,他已经瘦成这样了?

才一晚上的功夫而已,刚刚他躺在病床上,她还没发现他已经憔悴到了这种地步。

所以说他是傻子吗?

想到冷箐给她打电话时传出的动静,一股怒气不禁升腾上来。

他是傻的吧?

病成这样自己也没有一点数吗?

拒绝治疗,是不想活了吗?

秦若染在心里狂骂他,可是这怒气涌上来,却化作了眼泪流出。她的眼眶湿了,视野里虚弱的背影跟着模糊。

雉城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动静,觉得有点奇怪,僵硬着身体缓缓回头,发现秦若染之后,他的身体就这么顿在了那里。

他盯着她看,她站在那里,眼泪要掉不掉。

“你来做什么?”他冷冰冰地问。

“来看看你狼狈的样子啊。”

秦若染的说话声带着浓厚的鼻音,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传出。

她竭力克制着泪意,却还是无法阻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难得碰到一次,我不得好好看清楚。”

雉城川抿着唇看她,过了一会儿吐出一个字来:“滚。”

冷冰冰的,没什么力道,秦若染敢说现在他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跟他发生过那么多次的冲突,她几乎没有赢过,但是现在她敢打包票,她随随便便就能把这个男人揍一顿。

秦若染没有转身,背对着病房的门将它关上,往他那边走了几步。

“滚不滚轮不到你说。”她故意刺激他,“有本事你让我滚啊。”

她把门关好的瞬间,雉城川的眸子颤了一下,但很快这点动摇就不见了。他的脸颊绷紧,呼吸有些粗重,紧紧盯住面前的人。

秦若染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就连他按在地面上的手都有些发颤。她移开视线,看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我说你,可别死那么快。”

她本想嘲讽他,一开始也这么做了,可是她一嘲,自己的声音先带上了哭腔,气势顿时就弱了下去。

“我还想把你带给我的痛苦慢慢还给你呢,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了!让我怎么甘心?”

她的嗓音有着奇异的味道,既痛苦,又悲伤,同时又怀着一些恨意。

她这话一半真,一半假,让听的人心中震颤。

作为唯一的听众,雉城川的瞳孔有了细微的变化,不知是被她的表现震撼到,还是在为她这话的内容而吃惊。

“你想还我什么?”

“还要我说吗?”秦若染的表情变得冷漠起来,如冰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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