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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形势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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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带着青曦上前给转石行了一礼。对于这位老僧,凌辰还是很尊敬的。

  这位陀罗坛的元老级人物不似其他僧侣严肃刻板地严守清规戒律,但却是一个有佛心的高僧。

  如果不是他出言指点,凌辰还不知道该怎么把青曦被锁的神魂解放出来。

  转石坦然受了一礼,看向青曦,笑道:“看样子是成功找到了冉遗鱼。不错,小女娃是个修道的好胚子。”

  青曦灿烂一笑,她早就从凌辰口中得知转石僧人的存在,也知道他是一个以双目为兵灵的灵体兵灵行道人。

  “来,一起洗脚吗?”

  转石邀请道。

  凌辰、青曦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片刻后,一双脏兮兮的破草鞋、一双大大的男士黑色皮革短靴、还有一双小巧精致的青色云纹绣鞋整齐的摆放在池边,凌辰、青曦在转石身侧坐下,排成一排,双脚学着转石一样沁入水中,两人不由齐齐舒服的叹了口气。

  法华峰得天地灵气,这方莲池更是灵气积蕴的核心,池水清冽柔和,凉而不冰,用来濯足真是……暴殄天物,可是真的是很享受啊。

  青曦一双白嫩无暇的小脚丫沉在水中,温润的脚趾动了动,舒服的甚至眯上了眼。

  这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第一次入世,无时无刻不跟在凌辰身边学习各种俗世经验,此时她也懂得了一个道理:做些煞风景的事或许不道德,但会很爽……

  就在她不道德的时候,同样不太道德的凌辰突然开口问道:“转石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率先不道德的老僧一脸疑惑:“我不能在这里吗?没听说法华峰不让僧侣登山啊!”

  凌辰无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陀罗坛不是发生了……一些变故吗?你……不去看看?”

  凌辰也不想对着这位尊敬的前辈直言说“你们老大死了,你不得去奔丧吗”这种话,因此用词比较委婉。

  哪知道转石一点都不委婉:“哦,你是说腾虎首座被人打死这事吗?我知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了?当时你在陀罗坛啊!”凌辰有些惊讶。

  “不,我当时并不在陀罗坛。十八揭谛有传教之责,终年在外,腾虎死时,只有两位揭谛刚从伽蓝皇宫回到总坛,刚好目睹了经过而已。”

  “我的兵灵是双眼,这双眼睛的能力之一就是可以无视一定的距离去观察远处的事物。当时我心神不宁,便发动能力,推算到总坛有变故,恰好看到了腾虎被活活打死的一幕。”

  转石叹息一声。

  凌辰说道:“那外界传闻是真的了?腾虎高僧竟然真是在总坛被一个神秘人活活打死的。”

  “传闻的确是真实的,只是传播的不够详尽而已。”转石摇头。

  “那人到底是谁啊!”凌辰喃喃说道,

  “不知道,从头到尾此人不曾言语一句,但气势卓然,出拳如雷霆狂电,停手如清风霁月,虽然其貌并无出彩,但一身青袍,丰姿如玉,的确不同我们这些凡人。”转石不由感叹着。

  “青袍!”

  凌辰突然直起身,瞪大眼睛。

  转石看着凌辰,疑惑道:“怎么了,你认识那人?”

  青曦有些困惑的说道:“凌辰,你是不是想到了蒙毅前辈口中所说的青袍人?”

  “蒙毅?你们见过蒙毅?”转石惊讶道。

  凌辰苦笑一声:“从陵羊泽回来时,在冰泽帝国连崖雪洞那一带区域偶遇了蒙毅前辈,他正是在那里隐居。”

  “居然在冰泽帝国,不是青冥帝国?”转石关心道:“蒙毅还好吗?”

  “死了。”

  凌辰摇头,在转石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们是半路捡到他的,那时他灵魂受了重创,几近魂飞魄散,已是时日无多了。”

  “怎么会!”

  转石大惊失色,下意识说道:“蒙毅修炼的可是太青诀,魂道修为已是一代宗师,怎么会神魂受创?难道是走火入魔?”

  凌辰目光诡异,直勾勾的看着面容枯槁的转石,语气妖异:“大师,你说巧不巧?腾虎高僧最擅近身战,却被一个神秘的青袍人以一双铁拳近身搏杀,轰杀至死。而蒙毅前辈,是被一个青袍人以魂道法术正面强攻,两个回合后落败,重伤垂死,不过弥留两天就盍然而逝了。”

  “不可能!”转石不假思索道:“魂道的战斗是灵魂和心念的战斗,瞬间分出胜负很正常。但是蒙毅何等修为,两个回合战败也就罢了,还危及……”

  转石嘴角抽搐。

  凌辰咄咄逼人,继续震撼着眼前的这位老僧:“可事实就是如此。而且我还没告诉大师,蒙毅前辈当时已经晋入极空道,而且境界刚刚巩固完毕。”

  转石沉默良久:“难道是同一个人。”

  “八九不离十了。”凌辰附和道。

  王域平静日久,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个能够将十大高手中第一第二的两人直接击毙的高手?而且还都是穿青袍。

  转石怔怔说道:“可是此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近战击杀腾虎首座,魂道两回合重伤蒙毅……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将其击杀……这个人到底要干嘛?”

  “高手挑战,既决胜负,也分生死,很正常。”

  凌辰语气清淡,心中却想起同样的一个青袍人。

  在默道崖前突兀出现的那个平凡的青袍人,在凌辰的心识感知下那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现在接触的高手层次高了,凌辰修为日渐深厚,却是可以确定那个青袍人绝对是一个修为超凡入圣的顶级高手,高到他至今依然感觉不到尽头。

  会是同一个青袍人吗?

  一时间,转石和凌辰各怀心思,都有些出神,莲池陷入平静。

  许久后,凌辰才说道:“腾虎高僧圆寂,陀罗坛群龙无首,伽蓝帝国失却国之砥柱,边境战火纷飞,百姓人心惶惶。大师为何还不快快返回总坛,反而在此逗留?如今陀罗坛应该急需整饬上下,重整旗鼓,稳定人心才是。”

  转石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闻言笑道:“我已经回过总坛了。”

  “老僧我身无长物,孑然一身,只愿行走诸世,普渡众生。若非这次总坛突遭巨变,我还不愿意回去呢,因此匆匆待了一天,就连忙跑出来了,这不来莲池散散心,正巧就遇到你了吗?”

  “大师可是终于愿意接任阿弥丘之位了吗?”凌辰问道。

  转石惊异地看了一眼凌辰,一双混浊的眼中突然出现一抹精光:“你怎么知道?”

  凌辰淡然笑道:“我知道大师生性逍遥自由,不愿受高位拘束。只不过您在陀罗坛也是元老人物,辈分之高,纵然是阿弥丘中的几位都要称您一声师叔。何况您行走伽蓝,三十三坛内各处都有您说法讲经的足迹,很多百姓都称您活佛在世。论辈分资历,声望名誉,您本就该是当之无愧的阿弥丘。虽然您两次拒绝阿弥丘之位,但如今腾虎高僧圆寂,国内人心不定,边境风雨飘摇,您也该在此时上位,稳定一下民心了。”

  “否则局势不稳,人心思乱,伽蓝帝国就真悬了。”

“说的是。”转石呵呵一笑:“总坛的阿弥丘们也是这么劝我的。只不过我自在惯了,因此只是顶了一个阿弥丘的头衔,补上了空缺的名额,日后还是会继续行走诸坛。至于首席阿弥丘的位置,会在我的几个师兄中选出,他们人脉广,实力也比我强,也能耐得下性子坐镇总坛。”

“如此皆大欢喜,还要恭喜大师升格成为伟大的阿弥丘。”凌辰的两脚还泡在水里,半扭着身子行了不伦不类的一礼。

“不必不必。”转石的眼中有着欣赏。

凌辰沉吟片刻,问道:“敢问大师,伽蓝帝国立国至今,和神佑帝国一直征战不休吗?”

转石闻言叹道:“施主如此聪慧,自然是胸有成竹的,何必多此一问呢?神佑帝国残暴狠毒,狼子野心,在立国之本上就与我伽蓝国不共戴天,自然是连年交战。我伽蓝国常年在西部四坛陈设重兵,一百零八迦罗有将近一半都在那里。”

“胜负如何呢?或者说,战势如何?”

“神佑帝国一向主动,我国常年固守,战势维持均衡。论胜负的话,很少有太大波动,总的来说,我方多有小负,神佑多有小胜,但只是兵力损耗,疆土几无变化。”转石说的很实在。

凌辰不由摇头:“主攻者,手握主动权,进退自由。主守者,枕戈待旦,不得安生。贵国有信仰加持,士兵悍不畏死,固然英勇,但神佑帝国阴狠狡诈,战术不择手段,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也是丝毫不怵贵国的。据我所知,历史上只有神佑帝国的士兵踏上贵国疆土,甚至最严重的时候妙音坛、慈悲坛都失了,而贵国却无一名僧兵进入神佑境内,这是为何?”

转石不善兵事,闻言不知作何回答。

凌辰追问道:“敢问大师,陀罗坛教义如何?”

这个就是转石的专长了,他侃侃而谈道:“我陀罗坛信仰传说中的‘佛’,其终极目标即是修成‘吾佛’,普度世人。但求众生平等,天下大同,人人有恒业,灵台无尘埃。”

“陀罗坛的僧侣,以身作则,苦行修炼,戒荤酒淫、贪嗔怒、窃邪妄,所到之处,必然一身孑然,餐风露宿;谦逊有礼,乐善助人,言行如一,既求来生报,也修现世德。我伽蓝百姓皆信奉‘佛’,以陀罗坛僧侣为楷模,谦和向善,宽容大度,勤劳踏实,诚信友爱。”

“了不起。”

凌辰心悦诚服的赞叹一声,话锋一转:“无论是这个国家,还是国家的每一个个体,都有着优秀的品德。但这同时也是束缚。”

“此话何解?”转石好奇道。

“很好解。”

凌辰忽然伸出手,手上法力涌动,光芒流转,映下一片阴影。

“世界有光明就有黑暗,永远都是正反两面。光暗之间,是水火不容,也是互相依存。光芒越亮,投下的暗影就有多深。”

“陀罗坛就是那道光,神佑帝国即是那道黑暗。”

“大师,人心多变,人性难测。”凌辰微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有人会顺从陀罗坛的教义,就会有人反对、抗争。那些本性邪恶的人,不会因为陀罗坛而消失,反而会聚集在一起对抗陀罗坛的光辉。”

“世人都说伽蓝帝国和神佑帝国的倾轧如同光明和黑暗的争斗,这个形容,恰如其分。伽蓝立国追求众生平等,恰好在差不多的时间,神佑帝国不断吸收王域的穷凶极恶之徒,天意如此否?”

“就算退一步说,人之初,性本善。但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是所有选择都能从心。因为各种各样的牵扯,利益、欲望、感情、求道、地位、名望、财富,种种因素都会成为堕落腐化的源头,让一个本性纯真的人逐渐踏入阴诡地狱的泥沼,最终被邪恶污臭的淤泥掩盖了本来面目,也浸透了鲜红滚热的心脏,从此踏上与陀罗坛教义背道而驰的歧途。这样的人,最终也会选择和陀罗坛针锋相对。”

“现实中,这样的人也是最多的。不是吗?”

“转石大师,你敢说,所有的人都能随心所欲,在天下大同的光辉下自由无矩?”

“不说别人,就是你自己,不也只能克制自己逍遥不羁的性子,说服自己接受阿弥丘之位,承担背负帝国前途和百姓信任的压力吗?”

“这是大势,也是无奈。”

“在此之下,陀罗坛的的教义何其光明。”

“光明的有些偏激。”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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