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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被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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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儿回了云奚,所有人都知道了,并不是谁走漏了风声,或者被谁撞见了井儿,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十二号晚上,云奚山突生异像,升起了数百个孔明灯,而一与云奚山扯上关系,人们一想到的,那便的顾家四小姐,顾井,这个被山神选中的女娃娃。
九月十三号,井儿的十一岁生辰。顾家一大家子正在南院看黄梅戏,赵村长带着两个乡绅就来到了顾家,小厮通报了一声,顾老爷便离了席,去花厅回见了云奚村的村长,赵抚平。
顾老爷觉得有些不妙和不安,对于昨天晚上的异像,他自己也是亲眼所见,确实十分不可思议,无法做出解释,不知道赵村长会因此定下什么结论,只希望能和井儿无关。不过顾老爷不知道的是,赵村长已经确定,云奚山昨夜出现现象,和井儿有直接的关系。
一到花厅,顾老爷本想唠唠家常,把话题扯远,却没想到的是,赵村长见顾老爷来,起身稍稍行了一礼,开口便问到:“井儿可是回了云奚?”
顾老爷懵了一下,笑了笑,走到正位上坐下,示意村长和两位乡绅也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开口说:“不知村长带着两位乡绅来府上何事?”
“今儿是九月十三,乃是顾家四小姐的生辰,这可没错?”钱老板放下手里的杯子,嘴角带着笑意。
顾老爷轻轻别过头瞧了一眼,看清了说话的人是天河有名的大财主,钱老板。钱老板年纪约莫五十,留着花白的短胡子,带着硬裹巾,身材臃肿,有两个下巴,手上带着红玛瑙的大扳指,腰间挂着上好的和田玉。而钱老板旁边的另外一位乡绅,则是周员外,据说的花了一大比银子捐了个小官,家里也是有钱得很,做各种生意。身材发福,束着发,样貌较丑,脸上有些肉球。
“小女出生的时候,各位不都在吗?今儿到是反问我来了。”顾老爷也不急,似乎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回答。
“顾老爷,你可别装傻,昨夜云奚有异,早已是众人皆知。”钱老板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当初是说好的是,让四小姐去长林寺斋戒三年,十四岁回云奚,期间顾家人不得探望,我们也不会去干涉四小姐在寺庙的生活,可如今,四小姐却回了云奚,引起云奚山出现了奇观……”
“云奚山有异,和小女有什么关系?”顾老爷一脸疑惑。“小女确实从长林寺回来,只因是小孩离家太久,想念家人,回来一同过生辰罢了,这也有错?”
“仲廷阿,你我也就不要说那么些绕弯子的话了,今儿我们过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井儿是否真的回来,然后重新考虑一下,这长林寺到底该不该去……”
“村长,瞧您这话说的。”顾老爷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缓缓道:“井儿天生勇敢聪慧,与同龄的小娃娃相比,目光看得也更深远一些,这次回云奚,也是她自己回来的,这让我和我夫人都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却就是这样发生了……”
“顾老爷……”
钱老板忍不住打断,顾老爷却不理会,依旧说着自己的话。
“这云奚山突然出现的异像也是如此,虽然难以置信,可就是这样发生了,与我家井儿并没有任何关系,请村长和两位乡绅不要太过在意。”
“顾老爷。”一直闭口不言的周员外突然开口,眼神犀利,带着锋芒。“四小姐生辰,这是喜事,而云奚山昨夜出现的数百个孔明灯,就像是送给四小姐的惊喜,对于云奚来说,也是喜事,我们大可不必为此而徒劳去争辩些什么。”
“周员外,你这话可不在理!”顾老爷听到这话,一下不安起来,周员外这是硬要把井儿和云奚山扯上关系,就因为,因为十一年前那个老道长留下的一封信……一封平须道长道破为虚假的,决定井儿命运的信!
“这长林寺,我觉得不能不去。”周员外没有理会顾老爷。“四小姐心性未定,心里头太过热闹,若任其在顾家长大,及笄时不能成为一个好姑娘……”
“什么?”顾老爷紧皱眉头,眼睛里都是怒火。
“这样如何献给山神……”
送走村长和两位乡绅之后,顾老爷回了南院,和家人一起听戏,但是他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沉重,一直紧皱着眉头。井儿过去和顾老爷讲话的时候,顾老爷勉强的挤出笑脸,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却又什么也不说。
兄妹四人坐着闲聊了好一会,戏台上的那处天仙配也已经演到了最后,七仙女和董永在人间幸福美满一起生活着。这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顾家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一起吃了晚饭,这大宅子里也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吃过了晚饭,洗过了澡,井儿提着小灯,慢悠悠的走到了西荷园。夜里很黑,但似乎大家早就猜到井儿会过来,便一路都点了灯,还在湖中的小亭子里备了一些糕点和茶水。
井儿走到湖中亭去,却发现顾家四个儿女,就缺了井儿。
“四妹妹,你可算来了!”顾筠笑着起身,拉着井儿入坐。
井儿瞧着众人的一脸期待的样子笑出了声。
“都这般看着我干什么?今儿不是瞧了一整天了吗?”
“四丫头,你早就知道我们在这儿等你啦?瞧你一点也不意外呀。”顾汎依旧是端坐着,拿着手帕掩着笑,眉眼弯弯。
“一进西荷园就都扎满了灯,我就想到了,哪里谈得上意不意外的。”井儿笑了笑,望了望夜色中一片荒败景色的枯莲蓬,似乎很的欢喜。
“你倒真是很喜欢这枯荷。”顾言在一边轻笑着,也随着井儿一起看着满湖的枯黄。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井儿慢悠悠的吟了出来,却逗得众人一笑。
“你在思念谁?”顾汎笑着一问。
“汎姐姐,你在思念谁?”井儿没回答,反问一句,却问得顾汎羞红了脸。
众人一眼看穿,又笑了起来。
“原来怀春的不是四丫头,是你啊,汎儿。”顾言忍不住笑,似乎提起了莫大的兴趣,拿起糕点吃了一块,却被甜味一下腻到,轻轻皱起眉头。
“二姐姐,你就老实招了吧!你和邱玟公子的事情,我们可都想知道。”顾筠笑得开心,露出一排整齐干净的牙齿。
“我……我哪里……我没有!”顾汎本想掩饰过去的,却一开就犯了结巴,反而越描越黑,众人也心知肚明了。
“讲讲讲!”井儿身子微微前倾,睁着漂亮的大眼睛。“我想知道!汎姐姐,你告诉我们吧。”
“汎儿,你说说吧,我们帮你看看,这邱玟公子,是个何许人也。”顾言也是笑得开心,一脸期待。
“我……有什么好说的……邱家说,等邱公子及冠,再迎娶我过门,而如今,邱公子不过十六……还有四年之久呢……”
顾汎羞红着小脸开口道,于井儿离开家时不同,这时候的顾汎,谈起邱玟的时候,没有嫌弃,没有排除,而是对未来美好的期待和……对邱玟的欢喜。这一切让井儿觉得太过不可思议,短短不过半年,邱玟是如何赢得顾汎的芳心的呢?
“二姐姐,”顾筠此时也不笑了,一脸认真又欣喜的看着顾汎,说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顾汎的脸一下更红了,眼睛里盈满了欢喜,看上去更加美丽,更加,有魅力,让井儿看了也忍不住心动。为什么呢?井儿想不通,为什么呢?仅仅半年就能让她的汎姐姐这般欢喜着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好啦!你们两个促狭鬼!”顾言伸手揉了揉顾筠和顾井的小脑袋,然后笑着说道:“不要再逗你们二姐姐啦,不然等一下,你们二姐姐这脸就要红到熟透啦!”
“哦。”筠,井两儿撇撇嘴,点了点头,却惹得顾汎一笑。
“说起来,我们之中,还是井儿最有福气的呢。”顾汎笑得开心,没了一开始那些拘谨,也不再用手帕掩着笑了。“顾家三个女孩儿,就井儿是最有福气的。”
“嗯?”这话题一转,倒是让井儿一下不知如何反应。
“这话如何说啊?”顾言忍不住一问。
“井儿可是,山神选中女娃娃啊。”顾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却让众人一下傻了眼。“井儿以后一定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夫人,然后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哦……”井儿也没怎么听明白,傻乎乎的应了一声。
“什么?什么意思?”顾筠也是听不明白,于是反问了一句,可顾汎却没有回答。
“被神明眷顾的孩子,肯定是幸福的,一生平安健康,大富大贵。”顾言笑了笑,轻轻揉了一下井儿的脑袋,又抬眼看了一下顾筠。“筠筠,我们信奉神明,神明自然就会眷顾我们,所以……我们都是被眷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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