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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陈顾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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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之陈老爷,是云奚最大的茶商,拥有云奚大半的茶园,在天河,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陈老爷,虽然有钱到可以买得下整个云奚,但为人着实低调,性格也非常随和,古道热肠,因此在村子里很有声望。陈家一共有三个孩子,三个都是男孩。大哥已经开始和陈老爷在学习经商之道,二哥则是一直在念书,希望有朝一日能谋得一官半职,而最小的陈逸,家里人便只是宠着,宠上了天。
井儿终于拉着小陈逸来到了陈家大宅,一想到耳根子可以清静清静,井儿就忍不住的开心。大门开着,门口站着两个小厮,正看着门。井儿二话不说便拉着小陈逸上前去。
一开始看到井儿,两个看门的小厮本想着,应该是附近的小孩,四处乱跑罢了。可刚想开口让井儿去别处玩去的时候,却瞧见了井儿正拉着他们家的小少爷,而这个从小被陈家人当宝贝一般捧着的小少爷,居然灰着脸,任凭一个小女孩儿这样牵着回家。
实在是少见!
“你们家小少爷我带回来了,不用谢我。”井儿笑嘻嘻的松开了小陈逸的手,轻轻一推,把小陈逸推到了两个小厮面前。
小陈逸闷哼了一声,不高兴的看了井儿一眼,井儿却是笑嘻嘻的。
两个小厮使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便进去通报了,留下的那个,大步上前,站在了小陈逸面前,警惕的看着井儿。
“不知小姐是哪位?在哪里遇到我们家小少爷的?”
小陈逸抬起小脑袋,更不高兴了,井儿还没有回答,他就把话头抢了去。
“你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我……小少爷……我……这是……”
井儿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小陈逸真是有趣得很。
“是哪位不重要,都是街坊邻居,我瞧你家小少爷迷了路,便给你们带了回来,就这样而已。”井儿笑着回了一句,便打算要离开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小厮听得一脸茫然,却没不再说什么,瞧着自己家的小少爷完完整整的,便也不在意是何人了。
“你等等!”小陈逸唤了一句,倒是没有追上来。“你这就走啦?你害我翘了老夫子的课,也不替我和我爹解释一下?”
井儿心想,着小家伙还挺好玩,然后笑着回了一句:“小兄弟,江湖再见。”
“顾井!”小陈逸大声唤了一声,井儿却依旧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远去。
“井儿?”陈老爷已经来到了门口。
听到小厮传话说,一个小姑娘把小陈逸带回了家,正疑惑会是谁,结果一到门口,却听到了自己的小儿子很是没规矩的在门口唤着一个女子的名字,那个人居然还是顾井。
“老爷好。”小厮听到了陈老爷的声音,转身一看,真的是,便连忙行了一礼。
“爹。”小陈逸抬起小脑袋,似乎有点小委屈,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陈老爷宠溺的轻轻揉了一下小陈逸的脑袋,然后目光注视着那抹小小的蓝色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人群里。等到再看不到井儿的背影的时候,陈老爷才收回视线,好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才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头发乱成一团,灰着脸,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头发那么那么乱?一早跟着你去出门的阿文阿武呢?你还学会逃课了是吧?”
“爹,这都是顾井的错!”小陈逸小手轻轻扯着陈老爷的衣角,抬起小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陈老爷。“我是个好孩子,您也是知道的。然后我的头发也是可恶的顾井弄乱的!她叫我不要去念书,不管我的反对,就把我带回家了……她可凶了,所以……”
“爹……”小陈逸眨巴着眼睛撒着娇。
“真是顾井带你回来的?”陈老爷反问道。
“嗯!”小陈逸认真的点点头。
“你还想骗我呢?老夫子今早托人来话说,你已经有四天没去念书,可是你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去了哪里?你可得给我老实交代!”陈老爷拉起小陈逸的手就往屋里走去。“你还撒谎说早上遇到了顾井,井儿明明去了长林寺清修去了!你真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了!”
“爹!爹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不信你去顾家问问,顾井是不是回来了……爹!”小陈逸挣扎着,却实在挣脱不了陈老爷大手,最后只能无奈的往门外大喊着:“顾井!你给我回来!顾井!回来!”
“你还喊!丢不丢人!”陈老爷一把便把小陈逸给抬了进去。
把小陈逸送回了家,耳边终于清静了。井儿乐呵呵的从包里拿起一个烧饼起来,一边吃,一边往飘香斋走去。和小陈逸胡闹了一会,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午时了。平阳正街在这个时候十分热闹,街上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还有很多好吃的小摊,井儿鼓着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是云奚的味道。
街上人来人往,各处声音吵杂,小小的井儿穿梭期间,十分快活。乡邻百姓有些眼尖的,瞧到了井儿,便会热情的招呼一声,问要不要吃的什么,拿点什么去,而井儿却总是乖巧的笑着摇摇头,拿起被自己咬了几口的烧饼,说道:“谢谢您,不过我已经有烧饼啦!人不能太贪心。”
井儿便是这样一路乱逛着,把云奚大概走了个遍。累的时候,便进到茶馆或者是小亭子里休息一下,饿的时候,小背包不仅带着烧饼,还带着去飘香斋买来的小点心。村里百姓对顾家这个小娃娃十分的宠爱,当然,现在的井儿觉得,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村子的大家十分和睦,心地善良,所以才会这样。
申时刚过,井儿也玩得十分尽兴了,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准备回家。这时突然起了一阵大风,风里夹带着茶叶的清香,很是好闻。井儿回头,迎着风的方向,这清新的风儿让井儿心生欢喜,而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云奚山。井儿心想,云奚哪里她都很熟悉,唯独除了这天河最有代表性的——云奚山。
对于云奚山的了解,井儿只知道,山上有一间山神庙,是大约百年前,村里人建的,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些诡异,难以解释的事情,所以才建的山神庙。村子里每年都会向山神祭拜,可当每次祭祀的时候,井儿都会被关在家里,不能出去,她不知道为什么。村长说,因为她是云奚的小贵人,而顾夫人说,其他的小娃娃也是被关在家里的,大家都一样。
井儿呆呆的望着白雾缠绕,朦胧神秘的云奚山好一会儿,似乎远远的看到了一抹白色身影,让井儿一下子缓了神,等回过神来,西边已经红了一角,夕阳开始渲染着天际。
井儿抄近了路赶回顾家,却发现门口停着马车,想来的家里来了客人。井儿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明明屋里是暗着的,却不想一开房门,竟看到了两个姐姐坐在桌子边正在偷着笑,让井儿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好你个顾井,今儿个跑哪里去了?”顾筠先发制人,起身上前,拉着井儿就到身边坐下。
不等井儿回答,顾汎点好了灯,便说:“本想着你去寺里也修行了大半年,不像之前那么顽皮,想来我们都错了,你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井儿委屈巴巴的嘟着小嘴,却不说话。
顾汎瞧着井儿这般模样,笑意更深了,轻轻弹了一下井儿的额头,佯装生气,说道:“明明是你没规矩,逃跑出去玩,倒还委屈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姐姐欺负你呢!”
“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胡闹了些,偏偏把陈家小少爷给得罪了。”顾筠吃着桌子上的葡萄,一边吃一边说。“如今陈伯伯都上门讨说法来了……”
“啥?什么?门口那马车是陈伯伯的?”井儿一下没反应过来,没想到这小陈逸报仇倒是挺快的啊。
“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说是等你回来,一起吃晚饭呢!”顾筠笑着说,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那……那小家伙也过来了?”井儿又是一问。
“谁?你说陈家那小少爷?”顾筠吃着葡萄,讲话不太清楚。
“陈逸少爷也过来了,在大哥处。”顾汎轻轻笑着说道:“你去换身衣服,我们在这儿等你,然后一起过去吃饭。”
井儿耷拉着小脑袋,悻悻的开口,“哦”了一声,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
在外面耍了一天,井儿干脆洗了澡,换了一身粉红色襦裙,上面绣着花儿。顾汎替井儿梳了头发,三人便起身去南院,这时天已经是完全黑了。三个小娃娃一路也没做过多的攀谈,似乎在赶着时间,能快一点,便是一点,唯独井儿是拖拖拉拉的。
今夜的月缺了一角,高高挂在天上,无星无云。清冷的月光照着南院院子里的花草,让着冰凉的月光中带着花草香,而高高的围墙之外,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白水群山。快到屋子的时候,井儿走在回廊里,能听见屋内人的说笑声,很是热闹,和这院子的景象,截然不同。
“当年多亏了陈兄的帮忙,我顾某才有的今天……”
“不不不,我能帮的确实不多,只是刚好手上有些闲钱罢了……”
“都过去快十三年啦,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啊!哈哈哈……”
“顾兄可还记得,当时……这筠筠……”
“……啊!是是是,本想等我那三丫头及笄了提一提这件事,没想到竟忘了……是顾某的过失!我罚酒一杯!”
“顾兄且慢,其实……此次前来,不是为了顾筠……”
“哦?那是……”
“为了……顾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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