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韩恪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所以在他听到池娟的话时,并没有激动到失态。
但他的眼神不会骗人,那双狭长的眸,一刹间可以用流光溢彩来形容。
甚至连脸颊都带了一抹淡淡的红,看上去既娇羞又可爱。
我迅速扫了他一眼,怕因为池娟这番话,无端带给他泡沫般的希望。
我不想再伤害他了。
“妈!”我低呵一声,焦急中带着严厉。
“你别不愿意!”池娟似乎猜出我要说什么,打断我的话,像朋友似的,给我递来一根烟。
我本来想接的,但想起纪燕回那句“抽烟伤身”,我摆了摆手没要她的烟。
她转手递给韩恪。
韩恪看了我一眼,对池娟道:“我戒了。”
又怕池娟生气,补充道:“之前沾过那玩意儿,我的生活差点都毁了,戒了那玩意儿后我索性连烟都戒了。”
池娟跑了二十来年的江湖,自然明白他说的什么。
她顺手把烟别在自己的耳朵上,在韩恪肩膀上拍了拍。
不但没有因为韩恪曾经吸过du而产生异样的看法,反而夸赞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诚实的、有毅力的小伙子。”
“娟姐,韩恪是我兄弟,你别在这乱牵红线。”现在的情况够复杂的了。
一边是温磊一家,另一边是纪金辞的搅局,我怎么能再给纪燕回添乱呢。
池娟吸着烟,找了个地方坐下,韩恪很有眼力劲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接过去喝了,还一脸慈爱的看着韩恪。
那目光比看我都亲切。
“兄弟?”池娟笑的讽刺,“白月,谁家的兄弟看你时会双眼冒光?
不是我说你,你一方面心安理得的享受韩恪带给你的便利。
另一方面又自欺欺人地说他是你兄弟。
你不觉得这个行为很婊吗?
我池娟这辈子眼光虽然不好,但我好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
你怎么能问心无愧地享受一个男人对你的关爱,却不给他丁点希望呢?”
她的语气虽然轻轻的,情绪也很稳定,却像一记力道十足的耳光,打得我面红耳赤。
真是我亲妈。
一针见血地把我最虚伪的一面拨了出来。
我更加无法直视韩恪了。
愧疚感像倒灌的海水,把我的良心淹没。
“娟姐,你别这样说白月。
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韩恪时刻都是保护我拥护我的人。
这样显得我更像个婊|子。
我愣愣地看着韩恪,又看向池娟。
韩恪朝我走来,扶住我的肩,低声劝慰:
“别听你|妈的,她不懂我们年轻人的生活。”
池娟见我不高兴,她也觉得自己说多了,平时她不是个话多的人。
“你去忙吧,我留在这给赵萍搭把手。
快过年了,弟兄们还等你给他们发红包呢。”
为了化解尴尬我转移话题,“好,那我回夜色了。
娟姐,我得到可靠消息,温初玫肯定不是温磊的种。
这次你准备怎么报复温家?”
池娟烟瘾很大,她吸完一根又点燃另一根。
“我早都不恨他了。
恨一个人太累。
或许是我没本事,我知道报复不了他。
所以这事交给你了,你把温初玫搞下去,把你外公外婆留下来的一切夺回来。
到时候不管是你自己花,还是捐出去,那都是你的事。
我不插手。”
她倒是佛系。
我走上前抢走她手里的烟,劝道:“妈,吸烟对身体不好,你也少抽点。”
她无奈的笑了笑,在我头顶拍了两下,催我赶紧忙自己的事去。
回夜色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池娟那些话。
我的所作所为对韩恪来讲确实不公平。
叹了口气,我想对韩恪说,以后不要再奋不顾身地为了我的事去拼了。
哪知韩恪抢在我前面道:
“你|妈说的那些东西,你别在意。
我帮你,那都是应该的。
你别忘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我对你的感恩大于感情。”
怕我不信他的话,他又补充道:
“回来之前,还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呢。
相亲那天我带上你,你帮我把把关。”
“真的?”我浑身一松,就连语气都充满欣喜。
他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当然是真的。我今年三十整,再不相亲都老了。”
是啊,他已经三十岁了,不能再把时间耗在我身上。
虽然知道他这些话,很有可能是为了安慰我。
可我再一次“信了”,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好受点。
人,果真都是自私的。
到了夜色,我叫达子派几个人监视温磊家的动向。
韩恪斜依在门口,笑道:
“还是我派人去吧。
我的人比较擅长这个。
温磊家的安保系统是纪燕回亲自布置的,一般人很难监察到里面的情况。”
怎么会是纪燕回亲自布置的?
我忽然想起了豆豆。
是了,他的儿子在温家,自然要把温家保护的固若金汤。
一想到池娟也在意豆豆那个傻孩子,我就有点烦躁。
韩恪双手插兜站直了身子,对我道:“你在这先忙着,我出去一趟。”
他刚回申城,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处理。
我不能总是依靠他,于是道:“你去吧。空了过来看我。”
韩恪离开后我盘算了下夜色今年的收入,然后根据这些下属的贡献状况给他们分配利益。
忙完这些,天都快黑了。
达子送来晚餐时,我正站在窗边扭动脖颈。
“白月,赶紧尝尝,我新换的厨子,做的杀猪菜可好吃了。”
达子是东北人,他就喜欢这种大锅烩。
我对食物一向没有要求,简单吃了两口。
达子搓着手,像是有话说。
见他犹犹豫豫,脸上的毛孔都在尬笑,我直接开口,“什么事啊?”
达子嘿嘿笑了两声,问我,“你还记得刚子吗?”
“刚子?”被他一提,我忽然想起这个人,当初就是他跟赵萍绑架了我,他长得比达子还要壮,看上去也更加凶狠。
那会儿我还没有跟池娟相认。
所以纪燕回砍了他的手。
这段时间估计他一直在康复。
纪燕回的手段我知道,他只砍了刚子的手,已经算仁慈的了。
只是,不晓得刚子会不会记恨我们。
“他恢复的怎么样?”我喝了口水,婉转的问:“当初纪燕回砍他的手也是有原因的,不晓得他会不会怀恨在心?”
“怎么会!”达子拍着胸|脯道:“他是我的好哥们,跟在娟姐身边好些年了。长得虽然凶了点,但服从领导管教,你放心好了。”
对于达子,我还是十分信任,想了想说:“好,你叫他过来工作吧。好好表现,年底我也会给他发个红包。”
达子欢天喜地退出去了。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依旧闪烁的霓虹灯光。
心里忽而一阵空荡,莫名地思念纪燕回。
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我拨出视频通话。
其实拨出的时候我并没想过他会接通。
他这人满身都是毛病,尤其是联系不上他的毛病,特别叫我不满。
可我改变不了他,久而久之只能自己习惯。
但这次,我没想到竟然拨通了。
我有点激动,赶紧喂了一声。
看向手机时,才发现他点开的是语言通话。
也就是他能看到我,而我却看不到他。
我不乐意地噘嘴,问:“为什么不叫我看你,你身边跟着几个靓妹吗?”
那边是他痴痴的低笑,嗓音喑哑到爆。
“白月,你吃醋的样子,特别丑。”
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我心底一揪,对他道:“纪燕回,我要看你。”
“老夫老妻的了,我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那么帅,走大街上回头率高的要死。”他调笑着拒绝我。
只是他说话间止不住地轻咳两声。
“我就是要看你!”我执意如此,眼睛一酸,差点落泪。
那边传来他叹息的声音,很快他把语言通话切换到视频通话。
我立即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以及他缠满绷带的上半身。
他受伤了。
所以,声音是这样的虚弱。
纵然他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可还是被我听出来了。
眼泪一下涌出眼眶,我赶紧挪开手机。
那边传来他责备的声音,
“你看,我就知道,视频后会是这个结果。
多大点事,我能吃能喝死不了。
你哭什么。”
“纪燕回!”我吼了他一声。
眼泪很快又涌了出来,嗓子像是刀子刮一样疼。
好半天才道:“你能不能爱惜点自己。
你这身体一年要受多少伤才满意啊。
你现在年轻没什么后遗症,再过几年你上了年轻,什么病痛都出来了。”
他又笑了,满不在乎的样子。
见我生气,他赶忙道:“你放心,老子床上继续能满足你,永无止境。”
这个不要脸的!
我气得要挂断。
他赶紧叫住我,然后才一本正经道:
“这次是我大意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叫你担惊受怕。
我还没看到咱们的孩子还没出生,怎么会挂掉。
你别哭了。
看到你掉眼泪,老子心里不是滋味。”
我摸了摸肚子,每次他跟我谈及孩子时,我心里总是一紧。
很难过。
也很着急。
许是我的情绪太过明显,他劝道:“别着急,咱们会有孩子的。”
我心不在蔫的嗯了一声。
本想告诉他,温初玫很可能不是温磊的女儿,但又怕影响他的工作。
就打住了。
心里又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前些日子他跟温初玫做的试管婴儿,现在是不是被别的女人代孕了。
终究,他还是给了温初玫一个孩子。
他重情义,做出这种事情,全在意料之内。
只是,他有没有想过,将来我即使跟他在一起,即使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
但我们的家庭里还有两个同父不同母的孩子。
这样的家庭,会不会重蹈覆辙,走他所走过的路?
越想越难过,我不知道继续跟他说什么,于是敷衍地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多,我处理完公务,这才准备回酒店。
达子送我到门口,见我上了出租车才进去。
他看上去粗犷却比谁都心细。
回到酒店,前台客气地跟我打招呼,我笑着回应她们。
纪燕回应该给他们打过招呼,所以他们不但不收我们房费还对我跟池娟极其客气。
而这里的安保措施也很好。
进了房间,我叫了几声娟姐,没人应我。
打电话给她,才知道美容店来了几个大明星的急单,要忙到很晚,她就不回来睡。
最近我是真的累,洗了澡倒在床上就睡了。
睡地迷糊间,我隐约觉得身边站了个人。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我就没有在意。
因为我是个无神论者。
突然手臂一阵锐痛。
我猛地惊醒。
可我眼皮却似千斤重,根本挣不开。
就连身子都不受控,一动不动。
大脑反应了几秒,我才感觉到,手臂的皮肤下埋了一根针头。
是谁给我注射什么吗?!
想到这,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用尽力气想动一动。
可浑身一点劲都没有。
我根本挣脱不了。
没多久,我又沉睡下去。
再次等我醒来时,天已大亮。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靠着一个男人。
是韩恪!
我吃了一惊。
登时想起昨晚那个诡异的梦。
赶紧看向自己的手臂,确实有个被针头扎过的痕迹。
脊背轰然一紧,冷汗渗了出来。
扎我的人对我做了什么?
我疾步走到韩恪身边,还没来得及叫他,他就警醒过来。
睁眼的一刹,眼里没有丁点惺忪神色,反而犀利的可怕。
看到是我醒来了,他这才放松,揉了揉眼,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问:“你怎么来了?是怎么进来的?”
然后又把手臂露给他,“我被人扎针了,会不会被人注射了du品?”
韩恪把我摁在沙发上,他自己去给我倒了一杯水,“喝口水冷静一下。”
我喝水的功夫,他对我道:“昨晚娟姐打给我,说她晚上不回来睡……”
说到这他顿了顿,脸色带着可疑的红。
好歹跟池娟相处几个月,她的心思我又怎么不明白。
她想给韩恪创造机会。
可韩恪又怎么会巴巴地赶过来呢?
不过,眼下不是责怪他的时候,还好他过来了,昨晚我确实遇到事了。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她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好在附近吃宵夜,所以给你带了一份。
只是我没想到,刚过来,就见一个黑影就从你房里闪了出来。
我跟她交过手,是个女人。
她被我打伤逃跑了。
我是一个人来的,怕对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就没追上去。
进屋后我明显闻出屋里有股怪味,道上混了多年,我知道那是迷|药的味道。
推开窗,我大概检查了下你的情况。
那人应该没对你做什么,只是抽了你的血。”
我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匀,我又紧张道:
“会不会是艾滋病人给我注射她的血啊?”
我可没温初玫那么好的运气,自带艾滋抗体。
韩恪眉头一拧,催我换身衣服,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吓坏了,尽量保持镇定地换好衣服,洗了把脸跟他出门。
别的医院我不放心,我叫他送我去纪氏医院。
去了血液化验科,我端出纪燕回,队都没排,赶紧抽血检查。
医生说这个过程极其复杂,虽然他们买了最先进的仪器,不至于等一个月才出结果,但还是要等上五天。
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住内心的惶恐跟焦急,我对医生道了声谢,这才跟韩恪离开。
“没事的,没事的。”韩恪紧紧握住我的手。
被他干燥温暖的大手包裹时,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凉透了,掌心全是濡湿的汗。
以我现在的情况来看,想报复我的人不少。
他们一旦逮住机会,肯定会用最歹毒的法子对付我。
怎么可能只是迷晕我,然后抽走我的血。
越想我心里越凉。
双|腿软的像是踩在棉花上,差点跌倒在地。
艾滋,这是两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一旦染上这种病,哪还有存活的可能!
我大好的年纪,终于遇到自己的母亲,创下自己的事业,还有一群追随我的兄弟姐妹。
我怎么能死呢。
“韩恪……”我扑进韩恪怀里,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涌了出来。
走廊里人来人往,他们都好奇地注视我们。
人生无常,谁会想到,哭得懦弱又可怜的我,昨天还自信满满,要壮大自己的事业,要报复那些欺负我跟池娟的王八蛋。
可一|夜时间,我就成了将死之人。
韩恪紧紧拥着我,恨不得把我揉进骨血里。
“别怕,宝宝别怕。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
他的语气是这样坚定。
坚定到赐予我坚强的力量。
我害怕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像是寻到面对一切的勇气,这才从他怀里出来。
我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恪温柔地擦拭我脸颊的泪,语气宠溺又心疼的说:
“傻姑娘,不管你遇到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陪着你。
你若得了艾滋,我就把你的血抽出来注射进自己的血液。
跟你一起得病,一起治疗,一起……”
“你两个这是做什么呢?”韩恪的话,被突然冒出来的温初玫打断。
她捧着手机,显然是刚拍过我们。
我心底一片灰暗,所有的力气都是韩恪给的,所以并没有推开韩恪。
温初玫还在拍。
她一边拍一边故意说些恶心人的话。
“白月,原来你最爱的人,不是燕回也不是七叔,而是韩恪啊。”
贱女人!
肯定是她害得我!
她是纪太太,随便玩个花样,那酒店的工作人员都上赶着巴结她。
更别提给她房间门卡了。
是我大意了,早该想到的!
推开韩恪我冲上去甩她一耳光,揪住她的头发,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把她的头狠狠朝墙上撞。
这一刻,我恨不得抱着她一起去死。
“给我住手!”温磊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
他被韩恪拦住了。
我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地撞温初玫的脑袋。
撞得她连反抗的能耐都丧失了。
“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她。
她狼狈地扬起脖子,额头鼓出一个大包,隐隐带着血迹,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白月,你注定是我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