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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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火节的余热,也延续到了徽镇的集市上。
  出门采办,对于岳家兄妹来讲,不过是绕过两条窄胡同,过了镇上那条五十年历史的拱桥就到了。
  集市所在的街道,是徽镇唯二的两条有名字的主街之一玉水街,镇上另外一条有名字的街,是长生客栈所在的凤尾街。
  徽镇镇小人稀,民众的吃穿住行也就分了两处,吃住且到凤尾街,穿行必在玉水街。
  为了避免撞上夜氏,两兄妹出门采办的时刻比平日早了两刻钟。
  一路往玉水街去时,凤尾街上的路边小吃摊贩们已经支起了锅炉,烧热了汤水,见了出门采办的岳家兄妹时,都会热情地吆喝上一声:“岳家小哥,出门采办那?”岳文翰为人和善,和乡里街坊处得都很融洽,少不得要招呼几声。
  有几个熟络些的,更是招呼着“小哥儿回来,记得来吃上一碗热汤面。”
  文姝跟在身旁,那些邻里见了她都是点了个头,笑脸看着也怪不自在的。
  “你外出次数少,见了人可不能板着脸,该带着几分笑脸,都说巴掌不打笑脸人,”文翰怕妹子不开心,在旁开导着。
  没几步,就到了凤尾街,除了些街道旁常开的店铺外,街道两侧还摆放着许多由外乡来摊贩摆下的临时摊铺。
  原来昨夜的那场特殊的篝火仪式,玄龙吐火符的效果过于惊人,让那些游人看客们在祭奠之后,都没了买东西的兴致。这一场徽镇史上最出色的黎火节篝火仪式,非但没能让小贩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反倒是囤积了不少货物。
  卖不掉的货物,带回去也只会浪费了车马钱,商贩们只得趁着隔日的集市,卖起了货物来。
  小长生客栈日常的采办物,分为了食品和耗材几种。岳文翰出门前带上了夜氏昨夜盘点后的短缺清单,“客栈里的油、盐都用得差不多了,得到‘徐记’买。柴禾也没了,得让街角的麻子叔再送一些过来。瓜果蔬菜得到徐大娘的菜摊买,那里的菜最便宜。还有河鲜鱼虾得到...‘岳文翰报起了客栈里的物资采办来,很是熟练,那还能瞧出半点木讷老实样。
  如此的岳文翰是文姝从未见过的,她微微一愣,如果当年大哥没有离开小长生客栈,娘亲的身子没有差下去,她是不是还会那么迫不及待地嫁给陈琅。
  “大哥,”文姝轻声问着:“若是本家来人带着你走,你会跟着他们去吗?”
  “本家?你说隋云的本家?提他们做什么,都十几年没回去了。我不会跟着他们走的,就算走,也要带上你和娘亲,我们是一家人,去哪都离不开,”岳文翰熟络地游走在各家店铺之间,说起价来也是一板一眼,丝毫不逊色于夜氏,不一会儿,就买齐了货物。
  听了他的答话后,文姝心底轻叹,也不知岳文翰说得是真还是假,再过一两天,等着本家的人到了,他怕是就要改了主意了。无论岳文翰是否要离家外出,文姝都决定,要好好告诫他,去了县城后,绝不可以酗酒闹事。
  柴禾是由人送到店里去的,空手出来的两人半刻钟的时间里,就提了好几包的东西。
  让文姝失望的是,当她刚问起兄长,徽镇哪里卖茶叶时,岳文翰说他也不清楚镇上哪有买茶叶的地方。
  徽镇地处北方,茶叶这类精细的作物,都是从南方进货的。徽镇的人也不喜欢喝茶,夜氏往常要喝茶,还都是托徐记的老板隔上几个月,从外县带来的。徽镇喝茶的人少,更不用说专门的茶庄了。
  文姝无奈,想到了洞天里地块很是空旷,文姝就买了些蔬菜果瓜的种子,只是不知道哪知眼高于顶的妖猴见了这些人族的种子,又要唠叨些什么。
  边说着边走着,兄妹俩正要出了玉水街时,文翰“咦”了声,街道的拐角处,躺着个人。那人身上盖着条破布,几个潦草打好的包袱被他枕在了头下。
  “姝儿,你看那不不是昨夜卖书给我们的大叔?他怎么躺在了街角?”岳文翰的大嗓门惊醒了正在酣睡的摊主。
  “原来是小哥儿和小姐儿,一大早就大包小包的,可真是羡慕死小贩了,可怜我昨夜收摊迟,连个落脚的客栈都没有,”黎火节当天,镇上的客栈,甚至是一些家中人少的民居都住满了人。小摊贩去了镇上的两家客栈,来福居和小长生一问,全都是客满了,只得是破布为被,包袱为枕,睡起了大马路来了。
  小摊贩眼珠儿滴溜溜在了文姝和文翰手上一看,心里暗自后悔,看着两人的买办,也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孩子,早知如此,昨晚就该开个高价,狠宰上他们一笔。
  见小贩拿了一双眼贼溜溜地在自家兄长和自己面上身上戳来戳去,文姝心底有几分不快,刚要劝了岳文翰离开,岳文翰已经先发话了:“大叔今日还要留在本地?”
  “好歹也要等到我把手头的货物都卖光了才走,”小摊贩头疼着身下那几个比他整个人都还要重的包袱。
  “都睡在街上可不成,夏夜露水重,人若是睡久了可是要害病的。我家的小长生客栈就在凤尾街上,客栈里是已经客满了,不过杂物房还是空的,收拾一下还能住人,大叔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岳文翰为人心肠子软,昨夜又在小摊贩手里买了书,就觉得两人有了些交情,又听说小摊贩还要在镇上久住,就生了恻隐之心,想免费招待他到客栈里留宿。
  “就五文钱一个晚上,包准你一觉睡到天亮,不会有人上来打扰,”文姝不急不慢地把话接了过去,开门做生意,哪能白招呼了人。
  “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岳文翰被抢了话,又听了妹子的意思,面上大不自在,哪能让大叔住了杂物房,还要算钱。
  “我们俩一母同胞,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大哥的意思是除了一晚上五个铜板,吃饭另算。大叔,你说中还是不中?”文姝摆出了个很灿烂的笑容。
  “奇怪的人族,明明是两兄妹,性子却截然不同,”八卦法阵中,金衣人白弥阖着眼,冷眼看着玉水街道上发生的这一幕。
  小商贩算了算,一个晚上五个铜板,能有间杂物房就不错了,就跟着兄妹俩回去了。
  三人离开后没多久。
  玉水街道上走过了名男子,男子长得颇为轩昂,猿臂圆膀,冷眉怒眼,一身的道袍。虽是身披道袍,来人却无拂尘等杂物在手,只是腰间佩剑处,挂了把金色的毛笔,很是醒目。
  男子行色匆匆,叫住了一名赶集的路人:“请问素清观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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