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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纯净的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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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宁一行人继续前进。

时间仿佛过了好几个年度,晴空上结着纯白的云朵,让人不禁想要咬上一口,地上,绿水萦绕,其中连接成一串串色彩艳丽的水草。在度过茫茫草原的一刹那,谁也没有想到过风景会变得如此之快,惊异的感觉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扉,就算是布洛宁那已然犹如铁块的心脏,也说不准感觉到了这块湿地呈现的别样的美丽。

只可惜美丽的风景只容人观看,却并不能为人提供便利。

平静的大地上一点风丝也没有,水面如镜面一样光滑却看不到尽头。莱妮心醉的不行,说是一旦自己一只脚踏进去,整个世界瞬间就会变得不那么完美了。可贝拉德则说这是他们通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而且,最让人欢喜的是他声称这是他们需要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

虽然每个人心中都秉持着怀疑,但一路上他们也都是听着贝拉德的指挥走过来的,蒙度是很想看看他们要去的地方究竟是何种神圣之地,于是,他第一个下的脚,也是第一个险些陷入水中淹死。

也许是被美景欺骗了,蒙度觉得自己忘掉了自己在泥水城做代理城主的事情了。在那个地方,雨水终日不停,在城外的某些地方,也曾有过类似这样的泥沼,而那里看起来要比这块地方丑陋的多。几株枯树围绕,泥潭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或者说泥水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而在这里,他显然被洁净的水弄糊涂了。显然,有时候越是能够看清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由贝拉德开路,即便是通晓魔法以及各种能力的他,对于此种情况也变得十分犹豫。不过他手中的法杖派上了用场,在没有踏出下一步之前,他首先用法杖测试了一下路面的结实程度,随后才将脚放上去。

众人及其小心地走着,不多久,他们看见泥土渐渐稀少,更多的地方基本都被绿油油的展露在水面上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水草覆盖。贝拉德并没有退却,他变得更专注了,而很快,他似乎偶然获得了一个经验似的加快了步伐,专挑几块长着相同形状的浓密的草甸上走。尽管这东西踩上去十分摇晃,但对于甚是危险的泥道来说,显然强了不止百倍。

这些所谓的“石板路”形成的毫无规则,几个人抓紧彼此身上比较重要的物件,蹦蹦跳跳如同鸟儿一样。这些动作必须轻盈,谁也不敢入脚太深;这种动作很费力,没有多久,莱妮和蒙度就感觉脚腕酸痛。他们本是一群行路人,几个月来几乎从未耽搁过,可是走在这里,他们一样如初入此地一样,抓着贝拉德那棵救命稻草,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布洛宁的情绪发生了一些转变,他板着脸,面上带着枯燥的神色。他不愿向一直蚱蜢一样从地上跳来跳去,于是每次遇到断开的道路,他都硬生生地迈过去。他不相信这块地方真的能够杀死他,但他担心自己真的掉进了水坑,最后弄得周身肮肮脏脏的会比较难堪。

实际上,这里的每个人都只是注意到别人脸上的肮脏,因为长时间以来没有遇到过河流和湖泊,所以他们并不能欣赏到自己周身所发生的变化。但他们依旧看得到别人脸上的脏乱模样,只是看到了却不忍心说,担心这样会让对方下不来台。

可是在这里,他们都有意或无意地洗了把脸,以让自己找回旅行前的模样。

蒙度对森林中所遇到的任意一种猛兽都不感觉害怕,即便是自己抵抗不了的野兽,他也能壮着胆子挑战一番,只是他对于水中隐藏的那些东西却表现出一丝奇怪的畏惧。当一只水蛇从水下叶子中游出来时,他既被游动的水蛇吓了一跳,紧接着,还被水下摇曳的影子吓得差一点跌入水中。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他自己没有走好。

“小心点,蒙度。”莱妮抱怨道,“再叫那么大声我也会掉下去的!”

“不好意思。”蒙度偏正了身子,“水里有活物。”

莱妮诧异地看了看他,贝拉德则开口说道,“下次再遇到活物的话尽快告诉我,我们的食物还要仰仗它们了。”

蒙度没说什么,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还喝过这里的水,突然间,肚子里一阵恶心。

“你不给我们分发魔法食物了吗?”莱妮问。

“在没有特殊情况下我们还是尽量吃自然生长的东西。”

“为什么?”莱妮质疑道,“你开始吝惜身体里的那点法力了?”

“不是这样——”贝拉德想要解释,抬头看到莱妮的面孔突然绽开,知道了她这仅仅是个玩笑话,“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开得起玩笑!”

“你也是,什么时候你都能认真起来。”莱妮指责他说。

路越来越不好走,原因是支撑他们的草甸变得越来越少,他们似乎正在向水域的中央跃进。水下的蛇逐渐多了起来,他们看到了不少,但都因为来不及反应而失去了捕捉它们的机会。让人更悲哀的是,布洛宁发现了一条鱼,但由于他那死气沉沉的话语从嘴里释放出来的困难劲,“你们看,一条鱼——”

当他们回头看时,水面甚至一点被激起的涟漪都没有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莱妮问道。

“有一会儿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在想是不是应该说。”布洛宁回答道,这理由真是让所有人都深深地头疼了一把。

虽然贝拉德提出这个从水中采集食物的设想,但看起来他总是最不在乎的一个。当然,也许不了解他的人会将其归结为他的自私,因为他不需要食物就可以维持生命。但他却不是那样的一个人,他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他知道想要捉些活物的办法很多,他之所以不说,只是并不打算太早准备食物而已。

日薄西天之时,云又暗又多。巨大的阴影如同巨石一样压迫着半边天空,阳光从云的缝隙中透出的样子分外美丽。到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找不到合适的落脚地点,无依无靠,这种感觉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两个血肉之身,将他们的勇气渐渐磨碎,光凭那么一点意志继续跟进,直到最后找到了一块相对平稳的叶子铺就的小岛才坐下来,而这时,天都已经黑了。

“看来我们今天的晚餐是没有着落了。”莱妮自言自语。

“我们什么时候吃过晚餐?”蒙度说,“自从踏上这条路,平时的用餐规律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是谢谢你!”莱妮嘲讽着说,“托你的指导,我明白了我们可以不必吃早饭,午饭和晚饭啦!因为迫不得已失去的东西是可以随意丢掉的,既然概念失去了,我们也一样可以不吃不喝。”

蒙度笑了笑,意外地将手按进了水里,险些又跌了进去。

贝拉德将火烛竖起,法杖上的火焰带来丝丝缕缕的温暖,这温暖并不多,因为水早就从他们的衣服中渗透进来,屁股下面凉透了,可蹲下去亦或是站起来,水却要没过更深。

“谁说我们不吃晚餐了?”贝拉德说,“只不过晚餐的时候还没到而已。”

“天黑了——就等于用餐的时候到了。”莱妮说,“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是怎么过的,但就我来说,这就是正当规矩。”

“天黑了,从事工作的人就可以休息了。”贝拉德说,“至于晚餐,还要延后一段时间。”

莱妮因此皱紧了眉头,随后,“对于头一次说笑话的你来说,这个笑话已经不错了。”

“我没有说笑。”贝拉德说。

“那好!”莱妮向他伸出手来,“把晚餐拿出来呀?”

贝拉德轻轻舒了一口气,没说话,莱妮看了看他,不再逼问了。

“虽然我知道很难睡着,但我还是先睡了,尽可能保存一些体力。”蒙度说。他侧身躺了下来,草甸远远的轮廓支撑着他的腰背,他原本看到的茂密的草甸显然承受不了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当他躺下去时,草顺势也下去了。水从下面浮了上来,这下,他半个身子全部湿透了。

他听到一怎仓促的、细碎的声音,从水里传出。黑暗中他看不清这到底是什么,便慌忙坐了起来。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贝拉德向周边伸出了一只手,然后手上闪过一道光辉。一条鱼立刻从水中跃了出来,被他稳稳地抓在了手上。

这条鱼拼命扑腾着身体,尽管鱼背光滑,贝拉德还是将其抓的很稳。

“好了,现在开始准备晚餐。”

世上没有贝拉德做不到的事情,莱妮觉得。可是这一夜他们睡得很辛苦,贝拉德也并没有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有一定原则的,他们并不知道他的原则是什么,只是凭着对他的信任姑且不去要求太多。

第二天起来,他们身上到处都是潮湿的,蒙度掏出自己所记的笔记,结果被水污染得什么字也看不清了。他放下这些东西,扭头想了想,然后轻声说道,“幸好我有个好脑子,什么都记得。”

于是,在这里,他将自己努力填写的记录丢进了水里,而这一幕,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他们看着阴天,看着一片巨大的拱形大锅扣在他们所行走的地方。风不知何时吹了起来,他们脚踩着的东西也在逐渐晃动。

“真奇怪,这些东西不是简单地漂浮在水面上。”莱妮一遍站在晃动的草面,一边好奇地说。

“你应该可以想象,其实这东西也类似于树木。你踩得地方是叶子,再往下则是粗壮的树干。”贝拉德说。

“那也没道理啊,什么树干会在我稍微动一下就晃成这个样子啊?”

“这一点恐怕你跳进水里看一看就知道了。”贝拉德的脸上浮出一丝阴翳,他无趣的说着,以一种敬畏的感觉看着天空。

天空正在聚集云彩,他们只需看一小会儿就能得出判断。在这里,他们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随着水的波纹越来越多,支撑他们的木桩也晃得厉害。也许是出于习惯,他们遇到了这种天气就会不知不觉地想要寻求庇护。可这块湖面显然都是一个样子,别说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甚至连找一块高度高过他们膝盖的地方都没有。

当第一滴雨水被他们触及,一股近乎绝望的冷终于打透了他们的身体,莱妮担心死去,蒙度想到家人,布洛宁害怕沉入水底没人拉他上来,而贝拉德则在想着是否能够用魔法解决这个问题。

可结果是毫无办法。

“在雨水真正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找一块稳妥的地方,然后所有人把在一起!”贝拉德瞪着眼睛说,但从他的目光中,这次是看不到任何有把握的情态。

他们在紧锣密鼓地向前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硕大的雨点开始降下,天际上仿佛多了一只只密密麻麻的飞虫,这些飞虫被斩了翼,疯狂地从空中掉落。雨水是如此之凉,每坠落一滴,他们的身上就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贝拉德变得焦头烂额,在雨水的浇灌之下,他的额头很快飘起一阵水雾,额头的灼热足以让这清冷的水滴顺时蒸发掉,可是他却无法在这个时候想出任意一个办法。

正当他表示无望的时候,贝拉德突然想起了一个方式。他用法力将周围所有的“平台”都聚集在了一起,他发觉,这些木头头上长着帽子,脚下却是漂浮在水中的。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安慰,因为他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几个人围在一起,说不好是木头将他们挤在一起,还是他们的聚集将这些生命拉到了一起。总之,当他们坐在一起时,几乎已经没有其它的立足之处了。

“接——接下来怎么办?”莱妮呼吸不匀地说。

“静静坐好,然后挺过去。”

雨幕不带丝毫怜悯地垂落,疾风骤雨向瓢泼一样从天上落下,四周,水面上遍布着旋涡,激起的清雾将世界弥漫,他们看不见天,看不见云,更看不到水下的景物。每一秒,每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颠覆过来似的。

水在增长,即便是内心中领受到的未经考证的东西,蒙度也十分确信。不过,草甸始终漂浮在水面,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不离开这块地方,那么这些支撑着他们的东西便会一直使他们浮在水面,免受涨水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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