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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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青邑王世子的寓所没多久,圣旨就到了。旨中大意是都护将军多年镇守桐州辛苦,皇帝要给他加官进爵好好犒劳,并且要向他多多了解桐州风物、商讨如何解决戎羌这个心腹之患云云……总之一句话,朝廷要留你,你暂时就憋走啦。

来宣旨的黄门属国师一派,舒无畏顿时心明如镜:这圣旨上虽盖皇帝玉玺,其实多半是国师意思。因有青鸾的提醒,他爽快地把圣旨接来,只是在黄门走后把其中含义给桐州诸将说了。

“既然那国师总想害你。”赫连格凑过来:“头儿,不如我们悄悄把那他杀了。”

桐州军中有刺客高手,因有前世的教训这次进京舒无畏严阵以待,方方面面的人才都带了几个。听他这么说,舒无畏笑了:“赫连,国师是文臣之首,没可能悄无声息就杀了的。但我们留在城内,城外没有照应不行。你这就出城整治关外人马,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早对我和敬先接应。”

前世他进京前野心勃勃,带了三千人马藏在关外。他被百里长蹊下廷尉后,赫连格第一个举起大旗领这支军马星野突袭颖都,造成了都城沦陷、皇帝奔逃的严重后果。到了重生后百里长蹊步步紧逼,舒无畏实在担心赫连冲动之下又做类似的事,不如早点把他打发出去、让他眼不见为净比较好。

“以往整治人马不都是敬先的事吗?”赫连格嘟嘟囔囔,显然不太满意。他离开后,李敬先才问:“将军让赫连出城,是不是预料着城中或许有变,让他早早整治军马预备着?”

舒无畏点点头:“也是因为他脾性暴躁,再留在城里只怕生事。”

想了一想他又说:“敬先,这道留我在京的圣旨没那么简单,万事都得小心。青鸾说的那女子我见着了,她与青邑王世子会在近处找个隐蔽宅子留下来帮我,你寻个灵醒人,每日与她和关在的弟兄们交通联系。”

“是。”许敬先应道。他们商议着桐州事务如何安顿,城内城外的关节如何畅通,看圣旨的意思接下来要进城,于是哪些东西该收拾哪些东西该毁掉,就这样一直忙了一天。次日清晨,有侍者来报:“将军,门外来了一拨人马,说是来接我们的。”

这么快。舒无畏正与许敬先处理一些不能被朝廷发现的东西,听到这通报愕然地对视一眼。圣旨中是提及要工部为桐州都护修建府邸,可没想到来接的人这就到了。

这样迫不及待的“迎接”,十有七八意味着软禁呀……

舒无畏带着这样的心思警觉出去,却发现来的人原来是陆桓楚。

“世子?”他有些惊讶,笑道:“没想到是世子来接我。”

陆桓楚执掌宫廷羽林,自前世起就是天子近卫;他的亲自来接很容易让人想起青鸾。但在舒无畏眼里,宁王世子与那身世不明的青鸾,终究是不同的。陆桓楚处世圆融,在十多年前以质子身份入仕时,就在公卿子弟和诸侯子弟间左右逢源;之后更得皇族信任,一路到了天子近卫的位置。世子的笑一贯是温和优雅的,舒无畏却觉得那笑脸上仿佛蒙了层纱,令人忌惮的程度远胜喜怒都形于色的百里长蹊。

“本不该这样快的打扰将军。”世子含笑作答:“但陛下担心有人到将军门前滋事,因此在城内将军府整治好之前,就请将军留在月下轩暂住吧。”

原来如此。天子是担心朝中其他大臣再对他做什么构陷,索性让他与自己同住,这是对他的一种保护。舒无畏心中一暖,微微笑着说:“陛下隆恩,臣当拜谢。”

“拜谢就不必了。”陆桓楚的神色暗淡下来:“陛下今日不能见将军。”

“为何?”

世子没有回答,只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一起走过枫林御苑。融融的碧草长起来了,杏蕊含苞,数不清的鸟儿啼鸣婉转,舒无畏却无心观景,无数个念头从脑中涌出来、一路心神不定。

他究竟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能见他?难道是因为把他召到月下轩引发百里长蹊不满,从而被软禁了?

心中涩涩发苦。在重生的前一世,皇帝就是受制于权臣的。好些次他难得与他见面,从他身后看过去总能发现戒备监视的目光。那些目光如鹰如隼,让皇帝总是目光闪烁,不自主的低下头来。

想起这些,舒无畏再忍不住了,把马勒住道:“世子见谅,我想见一见陛下。”

“可陛下……”陆桓楚面露难色:“今日实在不能见将军。”

“世子放心,我不会让世子为难。”舒无畏对世子一拱手:“我只悄悄到陛下居所外,看上一眼就好。”

只看一眼,只消一眼。这一眼让他知道他安全安定的,便可放心。

这句话说得十分柔软,隐隐带一丝委曲求全。而在陆桓楚的印象里,舒无畏可是个不敬天不怕地的主儿。眉轻轻一扬,世子心中掠过缕探究,随即笑道:“将军言重了。将军接下来就是月下轩的贵客,这吩咐桓楚不敢不从的。”

很快他们来到月下轩,陆桓楚引他往天子居所外走去。一湖碧水绕着园子,湘帘从月形轩窗上垂下来。舒无畏靠近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动。

“不不,你们别这样……”

声音虚弱无力,还夹着由苦短甜长独家整理,更多精彩敬请关注断断续续的咳嗽,正是皇帝声音。舒无畏血往上涌,顿时脑补了一堆诸如逼宫威胁之类的大戏。他果断把和世子说的“绝不让你为难,悄悄在门外只看一眼”忘在九霄云外,呛地拔出战剑破门而入,大喝一声:“何人敢威胁圣驾!”

陆桓楚一个没抓住,舒无畏已闯进屋子里去了,世子当即一脑门子的黑线。

好都护!果然是勇于救驾!闯进去的一瞬间他看到天子被青鸾的搀扶下半躺着,兰龄公主拿着一碗东西像是要灌他,温钰又推又攘百般地抗拒。

他闯进来的瞬间青鸾和公主都是一愣,温钰乘机把那只碗一推,那碗啪的跌碎了,溅得满屋子药气。兰龄公主顿时醒过神来,扬起柳眉对舒无畏怒斥:“舒无畏!本宫正服侍陛下服药,你为何打搅!”

服……服药?舒无畏顿时愣了。只服药的话,为什么弄的和被行刑一样?

而那个他一心惦念的人早满眼泪花地抬头,喘息道:“舒将军,快来救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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