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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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十五六岁,身量细小,神态羞涩。这是一个总是沉默的少年,尤其适合服侍安静的皇帝。从前世开始青鸾就是顺德帝身边的亲信,顺德帝哪怕后来出逃、再后来赴死,青鸾都不离左右。他无疑是顺德帝非常信任的人,舒无畏立即就要出去迎接。没想到报信的人随后说声。

“青鸾公公是私下悄悄来的,他说不要将军去接,他自进来见将军。”

皇帝身边的亲信,这样偷偷摸摸做什么呢?舒无畏满心不解。不多时青鸾来了,轻声道明他此来的目的:原来是天子要他留在颖都。

“陛下要我留下?为什么?”

“陛下没告诉小臣,只说不日就有圣旨。陛下会把将军留在左右、保证将军的安全,望将军到时不要推辞。”

“既有圣旨,我如何推辞?”舒无畏笑道:“陛下还特意要公公来吩咐末将,不是多此一举吗?”

“自然不是。”青鸾摇头说:“圣旨是朝廷下的,我来传的是陛下的话。”

也就是说除了朝廷意愿,皇帝本人也极希望他留下的。舒无畏想了一想明白了:“请公公回去禀告陛下,臣一定不会推辞的。”

都护将军镇守桐州,如果以军务繁忙、无法脱身力辞,朝廷也无可奈何;而如果舒无畏铁心走了,百里长蹊不知还会使出什么法子。因此温钰无奈之下才让近侍前来吩咐。青鸾虽未明说,舒无畏却是一想就明白皇帝必然是有什么不便为外人道的缘由了。

他应得痛快,青鸾一时有些惊讶。抿嘴轻轻一笑,青鸾上下打量着舒无畏。舒无畏这才注意到这小黄门也有一对近乎褐色的眼睛,这才颖都并不多见;大乾都城的人们,眼眸通常是纯黑的。

“将军身上似乎沾染邪气。”青鸾仔细看着舒无畏说:“将军可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奇怪的人?”

奇怪的事和奇怪的人?舒无畏心中打个咯噔,想起了那化鹄飞去的白衣少年。青鸾难道有所觉察,从而在暗示着什么?

但无凭无证,舒无畏也不能直接指向百里长蹊。于是他只隐晦地说:“我有一个从人突然死了,没有病痛伤痕,让人查不出原因,公公可有什么指教?”

“将军的从人是从桐州带来的吧?”青鸾回答:“先让我去瞧瞧看看吧。”

他们来到那死去越人的居所。青鸾向那七窍流血的尸首死死盯着,许久才说。

“反噬。”青鸾出一口长气:“这人遇到了巫蛊幻术的高手,施术追踪不成,反受其害。”

他向舒无畏转过头来:“舒将军,你使用这人,是否与陛下在围场遇到的虎妖有关?”

御苑春狩,青鸾是陪在天子身边的;围场上虎尸追人、舒无畏从虎脑中掏取东西,青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舒无畏点了点头。青鸾思索良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从颈下取出一件东西给舒无畏。

“舒将军,请到青邑王世子处寻一个他带着赴京的姑娘。如今在颖都,唯有她可能帮得上你的忙,你把这个交给她,就说是这东西的主人拜托她办的事。”

青鸾递过来的是一个小银果子,合着像枚紧紧包裹的菡萏,乍一看并没什么出奇的。

“青邑王世子带着的姑娘?”舒无畏接过小银果子很疑惑:“她姓甚名谁,是青邑王府什么身份?公公与我说一声,我去寻她也好通报。”

青邑国与桐州毗邻,两府平常有些交情,曾经青邑王的公子到桐州办事还借了都护府人力的。

“青邑王世子这次进京只带了一位姑娘,不需额外通报,将军见到她就会明白她的身份。”青鸾微一躬身便告辞了,几步后回头说道:“将军若发现了什么请为小臣保密,小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陛下。”

青鸾这番话说得语焉不详。而当舒无畏见到青邑王世子的女伴时,立即明白青鸾指的什么了。

青邑王世子宋澧带着来颖都的姑娘原来竟是越人,她披一头鸦羽似长发,展现出一种野性勃勃的美。舒无畏一见她就认出了越人的独特面相。不仅如此,那姑娘还束着一条银腰带,上面饰百虫花鸟,桐州都护一看就认出那里面藏的都是越人的蛊,饰物形状表明她出自神殿的身份。

是越人的巫舞者。

这发现让舒无畏心下吃惊。没想到越人的巫舞者竟然出现颖都。巫舞者的灵力很高,远胜于他从桐州带来的普通越人;她若愿意相助,倒有查清虎妖事件的可能。可皇帝身材的近侍,为什么会与越人的巫舞者有联系呢?

舒无畏又一次回忆青鸾的脸。他有着颖都少年秀气的面容,眼睛却是褐色的;人可以通过易容手段改变五官,瞳仁色彩往往无法改变……

接过舒无畏带来的银果子,越女不住追问:“这是青鸠的!青鸠现在哪里?”

她说话的声调有如鸟鸣。青邑王世子宋澧忙说道:“阿鸩,舒将军已说了这是陛下身边青公公的,与小鸠没有关系。”

他特意用小名提醒着她,即便皇帝身边的真是青鸠,也不能暴露他的身份。越女红鸩想了一想明白了,咯咯笑道:“舒将军勿怪,青鸠是我阿弟,二年前我们各自离家,从此便失了联系。你说的那个什么公公想来是我阿弟的好朋友,他既然把东西给了将军可见与将军是好朋友。阿弟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要我帮忙,我自然会留下来帮的。”

她好朋友来好朋友去的绕了一堆,最后利索答应,舒无畏大喜过望。倒是宋澧在一旁莞尔:“阿鸩,你说这么多无非还想留在颖都。可宋沅和小九一直念叨着要我们到山庄去。”

“不去!”红鸩不耐烦地摆手:“他两个无非又逼婚,我不想嫁!”

接着她蹦跶到舒无畏身边探过身子:“舒将军,把你原先藏傀儡蛊的水晶杯子给我瞧瞧。”

舒无畏给她了。红鸩举着对灯旋转一下,立即从杯中残存的气辨明放蛊人身份。她微微冷笑:“想不到呀,竟然是海国人。海国人不在海中好好呆着,但陆上掺和什么劲。舒将军,你尽管听圣旨吩咐去吧,这人杀了我的族人,即便你不找我,我也绝不让他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瘦小章。我方隐藏队友上线。

这里要解释一下,越人是作者整个世界设定中的重要一支。青邑王世子与越女是已完结言情文的男二女二,在本文中是配角。舒无畏之所以一眼认出越女身份是因为他是桐州都护很熟悉越人特点,而颖都的公卿并不熟悉。阿鸩平常注意隐藏气息身份,因此到目前傀儡蛊案没查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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