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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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儿!”兰龄公主亦是激动地低唤。

贺兰磬奔到她面前,跪下牵住她手,含泪呼唤:“阿姐呀!我的姐姐!”

两人拥抱在一起。良久公主托起他的脸,含泪问道:“磬儿,你这样大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海国的动乱平定了么?”

贺兰磬一一回答她:“阿姐离开后不久,将军也护送我离开。我们失去阿姐音讯,又打听好些年才听说阿姐流落在陆上的大乾。海国的动乱没有平息,但将军已把国土渐渐收复——阿姐呀,我很快就可以带你回家啦!”

他脸上洋溢着激动兴奋,兰龄公主看起来却没他那么欢喜。

“回家?磬儿,我们还有家么?自我们逃出来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已经没有家了。”公主的声音涩涩的:“磬儿,阿姐在大乾朝呆了太多年,已经灵气渐散羽翼凋零,已经再回不去啦。”

她抬起手让他看,一点清光从掌心升起。贺兰磬一试她的灵气就知道她所言不虚,心痛地一把握住她手:“阿姐,怎会这样?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这些年我过得不错,这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对我很好。”公主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自己弟弟:“磬儿,你会禳星吗?”

“会。”贺兰磬点点头:“怎么?”

喜悦浮上了兰龄公主的脸,她握着弟弟的手说道:“那太好了。磬儿,你替北辰禳一禳星吧。”

“北辰?”贺兰磬抬头望一眼暗淡而摇摇欲坠的帝王星象,忽然笑起来:“阿姐,皇帝死了便死了,难道你还真在意那桩婚约?”

“我在意!”兰龄公主蹙眉:“磬儿,帮帮阿姐。”

贺兰磬不由愕然:“你在意?阿姐,当初大乾朝是乘人之危逼我们应下的这亲事,我们根本心不甘情不愿,当时说好的太子也不是今天帝位上这个。他们毁了约啦!如今皇帝死了你正好走,还替他禳什么?”

“当时定的是谁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喜欢当时那个。”兰龄公主的神情有些生气。

贺兰磬不客气地提醒她:“那群皇子其实你一个都不喜欢,你对他们都恨得很,这是当时你捎了风蝶儿亲口给我说的。”

“可如今我喜欢上啦!磬儿,你就不肯帮帮阿姐吗?”

兰龄公主叫起来,因焦急忧虑,泪水从她面上滑落。贺兰磬震惊不已,随即心中一痛。

“阿姐你,果真喜欢上了陆上的皇帝?”他轻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大乾朝之所以聘你为后,只是为让青魅之血进入皇室血统,你一旦与陆上人结合就会变为凡人?”

他突然暴怒地一下举起她手:“你自己看一看,为什么你的灵气损耗这么多?还不是多年来被巧取豪夺的缘故!”

“没有人对我巧取豪夺,”兰龄公主把手抽回来:“大乾朝也没你说的这样不堪。若无他们多年来用帝王之气掩盖住我气息,我早已被叛臣找到,你今日也不能再见到阿姐。”

贺兰磬眨眨眼,知道自己的姐姐是真的与陆上人站在一起了,心中非常的不甘愤恨。他低下头想了想。

“阿姐呀。”他轻声问着抬起头:“这么说来,你是真心爱上了我的——姐夫?”

他把“姐夫”两字说得无比亲切,兰龄公主低下头羞红了脸,好半天也没有说话。贺兰磬彻底明白了。他想了一想,上前牵姐姐的衣角。

“阿姐。”他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腔调说道:“我其实愿意救姐夫的。但我以前得罪过姐夫的臣子,若被他们看着,他们会打我。”

“磬儿。”兰龄公主脸上发烧:“你不要姐夫姐夫的胡乱叫——你得罪的臣子是谁?”

“桐州都护,舒无畏。”贺兰磬的眼中藏着狡黠。

兰龄公主想了一想:“不打紧的,他对钰哥哥还算恭敬,必然不会为难你。”

于是当天夜里,月下轩中举行了一场禳星礼,公主特意吩咐所有人不许进轩,整个月下轩被青光笼罩。没人知道海国的禳星秘术是什么,但百里长蹊等人都被青光惊动。天明时温钰醒了,虽然仍然虚弱,但他的神智已经清明。一睁开眼,他就看到兰龄公主坐在身畔。

“钰哥哥,你终于醒了。”她纸短甜长喜悦宽慰地探他的额:“你觉得怎样?”

“我好多了。”温钰回答。他身上很暖,和之前兰龄公主给他输送灵气后的感觉一样。不用说,是这小丫头救的他。

“翎雪儿,你夜里一直在这?”他有些惭愧又很感动。

兰龄公主点一点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揪出个少年。那少年看着约十三四岁,一身白衣,有着与公主极相似的美丽的脸。

“钰哥哥,这是我的阿弟,磬儿。”公主抚着贺兰磬肩膀,满脸忐忑:“钰哥哥,我想把磬儿留在身边。”

“磬儿么?”温钰看看贺兰磬,不知翎雪儿怎么突然就有了个阿弟。公主不是顺德帝血亲,她的来历身世温钰一概不知,但她既然宣布眼前这人是她阿弟,那他就是她的阿弟好了。温钰想坐起身欢迎一下公主的阿弟,却苦于没半点力气,只得点点头。

“就让磬儿在这陪你好了,青鸾安排一下。”

他吩咐着,青鸾俯身称是。兰龄公主松一口气,贺兰磬也徐徐笑了。他用一种孩童般天真无邪的语气声调,热情洋溢地说道。

“多谢你啦,姐夫。”

这称呼让温钰当场石化,公主涨红了脸:“磬儿!”

“唉呀对不住,我说错了。”贺兰磬吐了吐舌头:“我不该如此无礼的,陛下。”

温钰背后的冷汗这才缩回去,要是这熊孩子再多叫他一声姐夫,他觉得自己会当即心脏病发作死过去的。他有心让兰龄公主赶紧带这倒霉孩子走,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冷淡了,只是耐着性子问他些话,诸如今年几岁、从什么地方来的等等。

贺兰磬一边应他,一边对他竟然对自己一无所有暗暗惊讶。

原来皇帝是真失忆了。他在心中默想。看来与阿姐的婚约他未必还能记得,这样一来可就更好了。

说了一阵闲话,公主想起弟弟说的与大臣有过龃龉的事。她把这个与温钰说了,言下之意是担心弟弟在御苑受欺负。温钰一听这有什么要紧,要侍者通报赶紧让大臣们都来。舒无畏与百里长蹊等人其实也在月下轩外等着呢。

听到召唤他们进来。百里长蹊看到贺兰磬时挑一挑眉显得颇为意外,舒无畏则伸手按剑、厉声喝问。

“怎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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