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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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45

201111增删

20161208增删

护山林,七里庄开了大会,制定村规民约,禁止乱砍滥伐。几年来,山上的路越来越少,进山的路口有人把守,村民轮流值班,没日没夜挖沟,防火措施有力,三天两头开会上课,连孩子都参与,百日冲刺,效果不错,现在,山又变得郁郁葱葱了。村民改这改那,热情高涨,改完厕所,改灶台,一夜之间改变千年烧树的习惯,家家户户都用上沼气或煤气。之前大家的住房都一样,住的都是平房,现在住进了楼房,电视机空调,在城市不稀罕,在农村也不稀罕。土地紧张之后,向空中要面积。住进了高楼大厦的人,像树上的鸟儿,窝,建造在空中。没有老鼠上蹿下跳,不见苍蝇乱飞。把房子建造在空中,改变千年的居住习惯,做饭烧煤气,改变千年做饭烧柴的习惯,对妈妈来说,改革是不小的冲击。楼上养不了鸡及猪。弄得她浑身不舒服。对爸爸而言,还好。似乎挺适应。爸爸乐意接受新事物,更愿意乐享其成。厨房,不是那么大,容不下饭桌。锅,小了许多,够二人用。老人非常怀念老灶台,怀念热气腾腾的厨房。逮住机会就往七里庄老屋钻,即使在门口转悠一下也舒坦。张爸张妈喜欢住老屋,不愿意住商品房。

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张爸说:闻到馒头香味了。

张和尚收拾桌子,说:小米粥,热气腾腾的馒头,加上萝卜丝,黄瓜,酱瓜,还有辣椒及甜面酱,不错。

香气溢出,从厨房飘进房间,在客厅萦绕,闻到香味,孩子醒了。宝宝起床之后,房间沸腾了,其他人想睡都困难了。

张寡妇起床之后,来到客厅,大家都到客厅,一起吃早饭。

中午,张和尚自告奋勇张罗午饭,张罗了早饭,又张罗午饭,连气都不喘。锅,用来做菜,也用来做饭。并排两口锅,只用一口。左右开弓,下锅,出锅,油里滚,水里钻,香喷喷的。叮叮当当,锅勺碰锅沿,轰,炉火旺,咚咚,咚,切菜忙。凉拌,热菜,应有尽有。桌子,四四方方,摆上了碗筷及菜,青椒肉丝,鱼香肉丝,乌贼鱼萝卜丝汤,肉丸子,鱼丸子,蒜泥黄瓜,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连脸都花了,全是腻油。

饭毕,散了。

他回佛学院。

村口,茶余饭后聊天的地方,几个老头坐在那里,海阔天空,山海经,聊天的内容非常宽泛,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无所不包,无所不谈。

房子建在空中,不烧树烧煤气,寡妇嫁人,不出门打工,在家门口开农家乐,诸如此类,都是他们聊天的范围。事实上,在现实中,这些内容正在默默进行中。除了这些进行中的变化之外,还有其他改变,在众多的改变中,数出行改变得最快,路通了之后,公交车来了,因此村民多了一个选择,出行方式越来越多样化,近距离出行的话,不仅仅有电瓶车,三轮车,而且还有小汽车,小火车,有轨电车,几十公里,不在话下,活动半径大大扩大,远距离出行的话,有动车,飞机,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汽车也好,自行车也好,都是代步工具。汽车,飞机,怎么方便快捷安全就怎么坐。但是,事情往往不是这样子,而是那样子。买飞机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毕竟不多。不是图方便快捷,而是出于炫富考虑,有钱?成功?飞机黄金名片是最好的证明。递一张黄金名片给陌生人,开一架私人飞机去菜场买土豆,何等的荣耀。飞机,黄金名片自不必说,连脖子里挂一根粗项链都非常风光。

俗话说,这个风影响那个风,这个风根本好转,带动那个风好转。七里庄不是外星球,张弟不是外星人,难免受到影响,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天,走进商场,在西服专柜前,杵着,一分钟,五分钟,半个小时,愣是没有挪步。很久,很久,他想好了,不买,因为舍不得。那价格吃不消。对白领来说,不算什么,医生也无所谓,一万元一件,稀松平常。对他来说,那价格太高,太贵。妈妈曾经教导他,省吃俭用。妈妈的谆谆教诲,在关键时刻起了作用。事实上买东西消费要量入而出,不能超出承受力。一般而言,谁都想买贵的,买飞机,谁不想。用飞机代步,腾云驾雾,神仙一般。而且,那又往往是成功的标志。我们的小学都是精英教育,孩子都有梦想,志向远大,理想崇高。长大当科学家,开飞机,不在话下。我们上层建筑,推波助澜,发出的信号也是这样的。之前,谁穷谁光荣,把穷当成追求的目标,把富当成专政的对象,成功的标志是穷。都是清一色的中山装,都是的确良,牛仔裤喇叭口连影都没有。此外还有头发,那时候谁会去染发,烫发。即使有染发,也只有黑色,金黄色,红色,白色。不可能存在。把黑头发染白,除非脑子进水。现在,一切反之。不仅仅有人把一头乌发染成满头白发或者部分白发,而且还有牛仔裤西服这个款那个款,不仅仅有大路货,而且有名牌货。出现或者恢复人敬富狗咬破局面。现在,他站在名牌西服前,下不了手。上去,下来,又上,在商场里转悠半天,一咬牙,一跺脚,没有买,转身离开。

为了体面,才买衣服,为了农家乐,才折腾。渐渐地捂出一个道理,没有一身名牌,办事情不顺利。就拿敲公章来说,看出了端倪,见到脖子里挂粗项链的,工作人员热情有加,连眼睛都会说,闪闪发光,见到一身皱巴巴的衣服的人,就爱理不理。为了办事方便,咬牙,跺脚,买一套价值不菲的西服,想到开门七件事,咬牙,跺脚,不买衣服,离开商城。提心吊胆,走进办公室或者办事大厅。战战兢兢,离开商场。项链,还提项链干嘛。那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可以买一条假的,都是金光闪闪,谁分得清啊。一套名牌西服配一条假项链,真真假假,真假难辨。说干就干,他苦笑,摇头。拐弯,走进了旁边的集贸市场。

离开县城之后,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身新衣服,胳肢窝夹一小包包,活脱脱的一个农家乐老板。在村口,村民围着他,个别大婶动手动脚,摸他,感觉一下,像看耍猴一样,其实,这是第一步。开饭馆,要用人,不仅仅要招兵买马,而且还要调兵遣将,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细,村民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能嘻嘻哈哈,要严肃,这是第二步。他希望村民别老揪着尾巴不放,之前,张弟是这样,现在张弟是那样。之前查底细,他害怕。现在查底细,他不害怕。即使害怕,也不得不装做不害怕。农家乐工地摆在那里,正在施工。哥哥在佛学院,嫂子在学校当老师,至于老婆,孩子,那是现成的。当然还得好好问问张寡妇。只要张寡妇愿意,农家乐给一半。事实上,财富,是非常好的东西,它可以用来表达心境,境由心生。一个硬币有两个面,财富像硬币,有二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财富有不好的一面,财富具腐蚀的一面。就腐蚀而言,对有些人起作用,对有些人一点作用没有。事实上谁在乎你哥哥及佛学院,不说佛学院,不说老师,就说省长。对有些人来说,省长又算什么。中央领导,中组部,这个部,那个部的,又算神马。有人开口是部,闭口是部,在这些人眼睛里,佛学院不算什么,有点上不了台面。张弟不是不知道,而是清清楚楚。不过,也是才知道。以前,在他看来,哥哥嫂子已经不错了,在他心目中,已经满伟大了,算是非常成功了。自从搞农家乐之后,自从认识了一些老板及政府官员之后,认识发生变化。不是胃口变化,而是豁然开朗。眼界开阔了,科长处长见怪不怪,厅长部长挂在嘴边。这个长,那个长成了一些人的毕生追求。即使不能当上长也不能没有巡视员头衔,连小学生都赶时髦,流行官场一套,即使不那么时髦也是大家认可的成功标志,为了一个处长,有人要熬半辈子,大半辈子。表面看,不以财富论英雄,解决职务,解决不了多少经济利益,换句话说,公务员工资不高。让人困惑的是,既然没有经济利益,为什么还要打破头往里挤或钻?出现万人考一个岗位的局面,耐人寻味。行政职务,僧多粥少。解决编制,成了香饽饽。之前,称之为提干,现在,称之为选拔或选举。连企业作坊都有一套用人办法及制度。连饭店都有行政主厨部长。学校更不必说了。副教授,教授,总工,副高,高级技术人员,初级技术人员,这个师,那个师,这个员那个员,等等,一夜之间,诸如此类技术职称出现了,一点不比行政职务少,毫不示弱。一点不逊色。

为了教授职称,有人要去塞钱。为了研究生毕业文凭,不少女孩奋勇献身。为了证明自己有钱,弄了一身名牌,为了证明自己是大款,弄一假的粗项链。当然,这些证明征服不了村民,不是村民不在乎和不喜欢钱,不是村民对价值不菲的东西无动于衷,而是村民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换句话说,村民知道你是什么,你张弟是怎么回事,谁都知道。像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其实,张弟也不打算用这些证明自己什么,在村民面前,存在人敬富狗咬破,即使存在也不打算。他买名牌项链是为了农家乐,做给那些拥有公章的人看,不是为了七里庄内部,而是为了七里庄之外的一些人,有些人只是看外表,在看外表的人看来,房子是背不走了,只有项链才是真真正正的证明,这些人不是看他怎么回事,而是看他脖子上的项链是怎么回事。推而广之,看他开什么车子,穿什么衣服,鞋子,等等。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证明给一些人看的时候,脖子上挂是项链及一身名牌是最好的证明。最好不过的是开着飞机去县城敲公章。要多牛有多牛。飞机往县城行政中心楼顶这么一停,亭亭玉立,像蜻蜓盯着竹竿上似的,回头率自不必说。说不定连县城的书记都会惊动,即使不能亲自来见,也会派一秘书来接待。全城都自愧不如,恨当初没有造一个停机坪。点头哈腰赔不是。左一个右一个照顾不周及多多包涵。村民散开,张弟挥手,像出国访问登机回国的领导,摇摇摆摆回家,像检验仪仗队的总统。门口,树边,一堆烂稻草,哗啦啦,草堆塌了,钻出一黑狗,追上前,摇尾乞怜。他转身,弯腰,扶稻草。名牌就是名牌,不仅仅做功好,而且还耐脏,即使假冒货也有板有眼。瘦瘦高高的他天生就是一副衣架子,他掸去灰土,杵在草堆旁边,像电线杆子一样,妈妈的夸奖,哥哥的鼓励,嫂子的操心,张寡妇的理解。让他百感交集,之前,浑浑噩噩,今天,有模有样。不进屋,不是为了那堆稻草,而是想以此吸引张寡妇的目光。一直站着,不敢坐下,担心衣服开裂。更担心家里的破凳子把衣服挂了。提心吊胆的,一动不动的,想一尊雕塑。

张妈听到屋外动静,倚门框,吸了一口气,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总算是出来了,千呼万唤始出来。他上前一步,说:妈妈。您好。

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大惊失色,张妈说:这是谁啊,是哪个学校的教授。孩子,你当大官了。

面对妈妈劈头盖脸的调侃,还带那么一点点揶揄的味道,张弟自嘲地说:有这样时髦的官员吗,有这样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教授吗。你们怎么都这么说,刚才在村口,村上的人也这么说我。我在副行头还行吧。放血了,算是豁出去了。妈妈,你猜,这一身要多少银子。

妈妈笑呵呵,说:吃不准,看样子还是挺贵的,光滑滑的,摸上去手感挺好的,要不少钱吧,我说儿子,你那农家乐是公是母还不知道,花钱还是省着点。再说,你穿这么贵的衣服,家里的凳子这么粗糙,你就不怕挂了什么的。

张弟扭头看看旁边,没有看见张寡妇,多多少少有点失落,问:他婶不在。

妈妈说:去外面了,和孩子一道出去了。

张弟抿嘴,摇头,苦笑,说:我把衣服脱了,看样子,在家里真的不适合。晚上吃什么,我在你们这边吃,吃过饭去农家乐工地。

他走进屋子。

下午,回到佛学院之后,张和尚没有去食堂,也没有回家,在校门口,拦出租。他打的来到妻子学校,走过操场,上楼,推开办公室门,妻子不在办公室,进屋,拉椅子坐下,在办公室等妻子。办公室没有人,老师都开会去了。纪念辛亥革命90周年,校礼堂传出掌声,哗,像下雨似的。坐下,翻起来,扯出一本来读,看着看着,眼前模糊起来,眼皮打架,摇摇晃晃。他来到90年前,整个世界都在打仗,中国也不例外,到处都是硝烟弥漫,连土都焦了。同盟国从海上出击,攻打缔约国。缔约国翻山越岭,一边撤退,一边反击。他们飞越阿尔卑斯山,挺进地中海,双方主力在黑海初遇,在西太平洋激战,战斗打了九九八十一天,双方处于胶着之中,世界大战,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幸免。战火烧到喜马拉雅山脉,从天山到太湖,到处弥漫着紧张的蒸汽,在军队,军心不稳,都盯着钱。在民间,人心涣散,全民贪腐。党派互相攻击,暗杀时起。皇帝不知道怎么办,太后逃到了太原市,为了维持现状,只能割地求和,香港给英国,澳门给葡萄牙,青岛给法国,黑龙江给这个,白龙江给那个。圆明园,全是奇珍异宝,东三省,土地肥沃。张和尚离开圆明园,参加东北军,在袁世凯门下当督军。那时候,不叫东北军,差不多称之为清军,这队伍归军机处,是袁世凯的嫡系部队,袁世凯父子盘踞朝鲜多年,横跨鸭绿江两边,退可以入海,去夏威夷度假,进,可以深入半岛腹地,东三省要冲,自由自在。游刃有余。他们在长白山飞马,在鸭绿江游泳,逍遥自在。快快乐乐。美中不足,没有水军或者水军不怎么样,按理说,这么大一个国家,应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部队,之前,李鸿章左宗棠建议买西洋兵舰,太后批了。不知何故,钱被挪用,修建花园了。自从鸦片战争之后,当兵的吃了苦头,知道西洋船坚炮利,当局不能引以为戒,不是加紧备战,发愤图强,而是寻欢作乐,修圆明园。事实上。当局不是没有发愤图强,不是没有搞海军,而是搞起来的海军不堪一击,并且在甲午战争中全军覆没。海军没有了,水军不能没有,攘外先安内。于是,袁世凯在鸭绿江训练水军。派张和尚督军。当了水军,成了光荣的大清帝国的战士。穿上军装之后,他就牛逼起来了。从大连到釜山,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味道,坐在甲板上,极目远眺,迎着朝阳,乘风破浪。长风破浪会有时的,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时候未到。看到中国兵舰,擦肩而过,釜山对面的小日本不干了,看到中国兵舰靠岸,小日本怀恨在心了。其实,日清战争也好,八国联军也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合不合逻辑。即使不合逻辑也不能滥杀无辜。连小孩都不放过。泱泱大国,受尽欺凌,最窝囊的要数两个敌人在人家土地上打了一仗,一般而言,在敌我双方中的一方土地上开打,情有可原。在第三方的土地上打仗,算什么事,笑掉大牙。这是一个让人笑不起来的笑话。不是编的,而是真真正正偏偏发生了的。在大清帝国发生了,如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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