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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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那声响确实是叶行风摔倒了,逃到二楼的他刚从摔倒的地方悄悄爬起,便听到有人走上楼梯的声音。他只快速瞥了一眼,看出那身影绝对不是萧枫。

此时的叶行风也顾不得摔倒的疼痛,赶紧蹑手蹑脚往里躲。

要是被珍妮发现他在萧枫家的话……行风自己都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萧枫的家仅仅只有两层楼,而且二楼只有两间卧室,无处可躲!行风缩在走廊的角落里,看着楼梯上逐渐升起的女性人影,满头大汗。他此时注意到了二楼一条黑暗的木梯,那里通往萧家一个老旧的阁楼,没有人上去过,因为萧枫的父母在离开之前与萧枫有过约定:成年之前不允许靠近那里。

这条木梯上面爬满灰尘,台阶角落出现了几片更深的颜色,应该是已经发了霉。话说回来,这个阁楼可能至少十多年无人光顾了。

萧枫一直都遵守着那个幼时的约定,也或许他早已忘记自家有这间阁楼的存在。

顾不得那么多了!行风一咬牙,在珍妮还未发现他之前纵身爬上了那条落满灰尘的木梯。老旧木梯在他脚下吱吱呀呀响,弄出了更大的动静。行风一边暗自为自己的愚蠢叫苦,但此时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登上阁楼。

阁楼的木门甚至连推都不用便自动向内倒下,轰隆一声回荡整座房子,扬起的尘埃令行风不停地咳嗽……

这下真的死定了。灰头土脸的行风在万籁寂静后这么想着。

……

我叫萧枫。

不知道我能不能算作一个孤儿,至少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他们都说我家人死了,要么是不要我了,出国旅居海外,却将我一个人留在国内。他们一直说,从小到大在我背后热烈讨论着,仿佛我是一个值得津津乐道的娱乐绯闻。

好吧,我再说一次,关于家人的最后印象是爸爸蹲在我身前说:“爸爸、妈妈要陪哥哥去办点事情,阿枫能在家里照顾自己吗?”

很像在骗小孩,不是吗?反正那时我刚满八岁不久,只觉得自己在家会有点怕,但还是点点头。

当然,后来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大不了拿玩具当伴呗,再大点就和自己下棋,没啥难受的。只不过真想不通他们三个真能把我仍在家里不管,要不是邻居发现哭得一塌糊涂的我,及时报了警,我怀疑自己可能会带着八岁小孩的身体烂死家中。

他们说警察叔叔让我开门的时候我竟然死也不开,后来他们破门而入,我就一直站在沙发前,手中还握着电视遥控器。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只依稀记得一个很高的警察姐姐在看厨房墙上挂着的日历。那时我觉得一个警察破门到犯罪嫌疑人家中,看日历是一件很无厘头的事,后来才明白了,那天是五月三号,而日历只撕到四月二十七日。

八岁的我一个人在家里呆了近一星期,整间房子被我翻了个底朝天,能吃的都吃光了,杯子中盛的是自来水——我记得小时候我很听话不喝自来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杯子里会有。反正我在两层楼的家里上上下下玩探险游戏倒是真的,食物就是宝藏,但是唯一挖到宝藏的情况除了在厨房,就是在哥哥房间的抽屉里,那是一盒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干。

哦,还有一次,我在自己的床底下发现一颗不知掉了多久的水果糖,只是它太脏了,我最终决定把它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我记得很清楚,我没吃它。

这大抵就是我那段时间的记忆。可能是饿昏了还是吓傻了,没记得太多,直接导致我后来在学校里记忆力老是不好。

唔,我认为两者有点联系。

后来,我从自己家中被就出来以后就顺风顺水了,被寄养在一个据说是远方亲戚但又从未见过面的人家里,有了一个年龄相仿的表妹作伴,尽管至今都觉得这个表妹有点神经质。

再后来,大约是十三岁或者十四岁的时候,我回到了原来的家独居,靠着那个远方亲戚的补助与政府福利生活、上学。

再再后来,我考上了永光中学,由于只有九年义务教育,所以上高中是需要学费的,虽然政府再次帮了忙,但我也开始时不时去打打临时工。现在,我读高二,快满十八岁,正式步入成年。只不过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背景以及这个世界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像是含完外部的奶芯冰棒。一切都从家里那个阁楼中的东西开始,变得完全偏离世界轨道。

忘记说了,这个位于二楼角落处的阁楼是我八岁那星期“家中大探险”时唯一没有涉及的地方,也竟那么幸运的成为了警察没有去仔细搜查的地方。

父亲曾要我承诺,除非我满十八岁,否则绝对不能踏足那间阁楼。我一直都很听父亲的话。喝自来水的那次不算,那是母亲教育我的。

从八岁到十八岁,我至少算是一个人过了十年的正常生活。

……

这间神秘的萧家阁楼并无法让人完全看清楚。由于没有灯,手电所及之处皆只有冰山一角,那若隐若现的灰蒙蒙的墙面和地板,需靠人们主观的拼凑才能出现一个假想的全貌。

三个人一前两后站在这漆黑阁楼的门口。

挨过拳脚,吃过飞沫,行风乖乖跟在萧枫身后,尽量与旁边的珍妮拉开距离。

“枫哥,怎么办?门被这白痴家伙弄坏了。”珍妮依旧指着旁边的叶行风。

萧枫观望了很久,其间不发一语,并不理会身后的行风和珍妮在相互瞪眼。他严格上说还需过半年才满18周岁,此时已对父母毁约。

“十年了,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回来,我真的会在乎?”萧枫突然喃喃道。

“什么?”珍妮将仇视着行风的眼光收回。

萧枫深深换了口气。“进去看看吧”他对自己说道,然后决然踏入阁楼中,身后的两人也推挤着跟了进去。

阁楼不大,或许只有两张床并排的空间,而且除了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埃与周围四面木墙,就只剩下空中难闻的旧气息。三人先是提着手电四处打量了很久,最后才发现只有一面墙上存在一个小小的拉环,被铜锈与灰尘爬满,在昏暗的手电灯光下几乎无法发现。

拉环只够两根手指插入。

萧枫走上前,伸手拉动了它——

阁楼晃了一下!拉环旁边的墙上则弹出了一个木质抽屉,里面黑乎乎的,放着一本厚皮书与一根约一米长的棍子,两者都被尘埃重重覆盖。

这就是父母留给我的?萧枫伸出的手颤抖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在他身后,珍妮与行风正认真看着他。

阁楼突然变得很静,三个人谁都没发声,只能听到萧枫克制着的呼吸声,仿佛海潮的起落。

“枫哥……”珍妮终于轻轻说了句。

萧枫却一把将抽屉推回去,转身便走,几乎是冲出了阁楼。先听到木梯呀呀的声音,然后是下楼梯时啪啪的脚步,最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巨响,之后便沉寂了下来。

剩下行风与珍妮在阁楼里,两人对视了一会,才一个拉开抽屉另一个取出里面的东西,结伴下楼……

……

这间木屋还确实寒碜得让人吐血。我这么想着,将手里沾上的灰尘拍掉。

先不说这间木屋所在的山腰离市区多远,就算简陋至少也该有个完整的门吧?如果说由破木条与蜘蛛网结合成的门算完整,那么上方那些碎瓦片可称得上玉砌了。相比起来,屋内仅有的三样家具可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一张裂开的方桌,一块生出深绿色苔藓的矮凳,以及一张尘封的方形木榻。

连杯具都没有。

我足足愣了半分钟,终于制止住了自己想大呼苍天的冲动,将包裹丢在地上开始准备让这个地方焕然一新——首先要去打点水。

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种地方能到哪打水去?

我想自己可能是疯了。

疯狂的世界,就该用疯狂的办法,没有什么事是我任逍遥所办不到的!我打算用八卦唤水之术,并且让动物们产生灵性,乖乖帮忙打扫……

仿佛在印证我的幻想,苍空一声惊雷,接着乌云密布,有紫气东来,龙飞天,凤还巢……下雨了。

我愣愣站在雨中,然后抄起地上的行李回身往城里走。

我记得那个叫萧枫的同学有告诉过我他家住哪。当然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让我上他家过夜——不论男女。

……

珍妮换上了拖鞋,在上上下下摆放自己的东西,俨然一副要在此长住的态势,并且已经在二楼为自己选定了一间卧室——那原本是萧枫父母的。

叶行风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几乎睡着了。他没被珍妮立刻赶走的原因是萧枫心情不好,但是他看着这对兄妹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忙上忙下,自己无聊得觉着还是主动告辞算了,晚饭就不留着蹭了。

他在即将走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冒雨前来的10班新同学。

真不会选时候,行风这么想,于是便和任逍遥一起,重新回到客厅里……果然还是要先等雨停了再走吧,顺便把晚饭蹭了。

没想到新同学进客厅后,竟然以一个高达千分贝的“啊”瞬间打破了此处沉闷的气氛。

珍妮从楼梯上摔下来;行风一脚踩进了垃圾桶里;萧枫被刚喝的一口水呛得直咳嗽。

“怎么了?”三个人同时问道。

“为,为什么!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任逍遥咿咿呀呀叫着,饿虎扑食般抢起桌上那本刚从萧家阁楼取出的书,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小心擦拭着,仿佛这本厚皮书是世界上第一本共产党宣言。

这本书由于萧枫不愿看,所以珍妮和行风擅自翻开看过,里面的内容千奇百怪,有各种毫无逻辑的图形与无法读懂的文字,就像是某个蛋疼人士在催人入睡的古文课上涂鸦,并在毕业后出版了这本“涂鸦集”。奇怪的是这本包装精良的“涂鸦集”此时正被那个疯子似的任逍遥当亲爹一样看待。

然后任逍遥看见了原本放在书旁的那根一米长的木棍……

“啊!!!”整个萧家为之颤抖,叫声几乎掀开屋顶。那俨然是见到贞子后的锐叫,由任逍遥丹田之内发出,直透神州大地——屋外有阿猫阿狗也迎合着叫唤。

在鬼哭狼嚎的背景声下,任逍遥已经退到了客厅墙角,颤抖的手直直指着桌上的棍子。

“见的什么鬼?”叶行风问道,他深信这个人是见鬼了。

任逍遥口中吐道:“白金……圣鹿……鬼……”

“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这把难道是传说中八把神器之一的——白金圣鹿棍!”

“什么东西?”

“八大神器啊!”

“什么东西?”

任逍遥终于将嘴合上,把眉毛翘得比额头还高,换了副鄙视的表情盯着叶行风——他那三声“什么东西”甚至连语气都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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