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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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来僧袍2

在一个提供知识的大学的旁边,却不能得到知识,他心有不甘。天赐良机,却擦肩而过,他心理不是滋味。不是狐狸葡萄酸的事情,而是鱼和猫的矛盾。俗话说,走过路过不能错过。即使白天没有时间也不能错过,他跃跃欲试。像站在池塘旁边的捕鱼人,池塘里的鱼很多。俗话说,心动不如行动,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白天没有时间,晚上有时间,上班没有时间,下班之后有时间,工作日没有时间,休息天有时间,这些时间不能白白流失。于是,他去了佛学院。之前,在北京大学旁听的时候,不是去听课,而是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去睡觉,弥补被耽误的觉。现在,在佛学院听课,不是没有睡醒,而是吃饱睡足之后,在佛学院旁听,不仅没有一点点睡意,而且还有听不够的感觉,不仅仅不觉得枯燥,而且还感到舒坦,尤其是许多和尚一起诵经的声音,让他荡气回肠,像六月天喝了雪水一样。难道真的与佛有缘,他自言自语。

在旁听的人中,没有人认识他,他们不知道他的来历。在听课的人里,有一个熟人,他眼前一亮。老问他有没有火的那个同学也发现了他,那个同学转身,来到他跟前。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味道。他问:你在西京大学学什么专业

同学说:经济管理,怎么你想读管理专业啊

张和尚说:我想补点历史知识

同学说:那你去考啊

张和尚说:怎么考啊

同学说:报名啊,考研究生嘛,

张和尚说:我连大学都没上呢。

同学说:那先上大学。

张和尚欲言又止。

教室安静下来,同学各就各位。在教室门口,老师抽完最后一口,掐了,健步入教室,开始上课。不对啊,怎么听不懂啊,他扭脸,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热血沸腾。是不懂,压根不知道。什么硕士博士,真滴不知道,没有听说过,从来没见过。即使工程师三个字也让他无比敬畏。看样子今天走错门了,几天前的旁听,多多少少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不是旁听,而是蹭着听的,像蹭饭一样。也不对啊,怎么回事。得找个明白人问问。他偷偷地溜出教室。

那天晚上,他来到师父房间,扑通跪下,说:我想报考西京大学。

师父问:佛学院本科毕业就已经不错了,你上学的津贴还是我费了吃奶的力才争取到的,上西京大学,能不能考上不说,即使考上,学费谁承担。

张和尚说:学费是一回事,考试是一回事,想考没有错吧,求学没有错吧。

把没有错挂在嘴上的真话和尚不是佛学院旁听生,而是自考生。对于招生考试制度,他半懂不懂,差不多是一张白纸。连成人高考程序都没有走,哪来津贴或者工资照发。这样的安排,已经算照顾。至于能不能顺顺利利拿到文凭,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不确定。即使拿到文凭也未必有学历。

事实上,许许多多的自考生都不能坚持到最后。不少人报了班,花了钱,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张结业证都没有拿到的不在少数。

师父低头,欲言又止。

他起来,拉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像徐庶进曹营。

说服领导,是第一步,报上名是第二步,连他都知道分步骤了。师父还能说什么呢。

遂了夙愿,才谈得上安稳,不然的话,总是牵肠挂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牵肠挂肚的事情不止一件,他想得太多。

大学就那么回事,佛学院是大学,西京大学也是大学,上那不是上,是不是重点,有标准吗,凭什么啊,是不是人才,有标准吗?

偏偏不消停,已经解决温饱的他就是爱折腾。想进一步挑战自己,完成多年没有完成的上大学的梦想已经不是什么问题,而是问题是终身教育的目的是什么,学历教育的目的又是什么?

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除了遗憾之外,还有怨天尤人的成分,已经不可能再和应届高中毕业生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无法跟他们争。换句话说,已经输在起跑线了。对名落孙山的他来说,自卑感长起来了,像一颗毒瘤,有机会就会在心灵深处发作。报一箭之仇也好,补充知识也罢,总是想着有那么一天能够进大学。之前,所谓的旁听,都是自欺欺人的行为。现在,大学梦总算到头了。至于大学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好,没有见识过。旁听生比人家矮一截,不能坚持到底是事实。至于大学毕业之后又能怎样,没有想过,即使想也是也许而已。之前,在没有当和尚的时候,曾扪心自问过,怎样看待当下的放弃高考的现象?如果有家庭孩子,如果条件允许,即使大学毕业生工资没有农民工高也愿意送孩子上大学。出现万人放弃考大学的事情,是人家的选择。偏执于考大学,是无奈的选择。都不是由衷的选择。可以报考西京大学的话,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选择了这个机会。是明智,还是可笑,谁说得清楚。

师父答应找领导疏通,尽量让他报考成教。

他离开房间。

在成教招办,老师倒是非常热情。

得到寺里同意,他参加成教高考。俗话说,条条大道通罗马。只有国家承认,管他成教不成教。是选择成教,还是选择自考,那是明摆着的事情,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

即使是重新读大一也在所不惜,他问:需要提交哪些材料。

一脸惊讶的老师说:和尚。和尚考什么,和尚嘛,四大皆空,还考试干吗

张和尚说:四大皆空和学知识没有关系,也没有说四大皆空就不要学知识

跟领导汇报之后,老师说:从来没有碰到过,不过,凡事总有第一个嘛

得到明确答复之后,他离开成教招生办。

那年秋天,他收到通知书。虽然迟到,但是还是来了。

来到西京大学的他觉得这里跟佛学院不一样,区别非常大。至于区别在那里,说不清楚。不是说天下的大学没有两样吗,还是那句话,梨子是不是酸的,只有亲口吃一吃才知道,鞋子合不合脚,只有穿了才知道。从佛门跨进滚滚红尘,久违的感觉倒不必说,融入倒是不得不说的话题,佛门内外,不一样,像长城内外天山南北有区别一样,佛门之外没有两样,都一个字俗,二个字世俗。佛门是一回事,红尘又是一回事。即使不还俗也被世俗包围。

开学第一天,他高高兴兴来到学校。金光闪闪,引人瞩目,他的出现,引来无数好奇的围观的学生,像吸引蜜蜂的花蕾。上午在去教室听课的路上,十几个学生围着他,在他的四周蹦蹦跳跳。像漫天飞舞的蜜蜂或者苍蝇。

一到教室,他坐下,低头不语。好奇的同学不停的问,问这问那的。同学问他吃不吃肉,看不看美国大片,玩不玩游戏,还问他想不想女人,天亮的时候,翘不翘,有没有做梦画地图过。在课间,活泼的同学对他动手动脚,摸他的光溜溜的脑袋。他躲开,躲得了这边,躲不开那边,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他逃到前排女同学中间坐下。同学又笑他,说笑他凡心不死,好色。

虽然被西京大学录取,但是美中不足,他想换专业,跑到系领导那里说明情况,又去校领导那里软磨硬泡,一圈下来,有点眉目了,

我想学历史,我是个和尚,挣钱的知识和我不搭调,能不能通融一下,给我换个专业。在大腹便便戴金属边眼镜的老师面前,他反反复复这么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学校同意了。不过,不是历史专业,而是中文。历史也好,中文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机会。据说西京大学最牛逼的专业不是历史中文,而是物理系。

本部在城市,寸土寸金,没有拓展空间,即使盖一厕所也没有土地,只有到郊外,才有发展空间。大学搬到郊区,或者在郊区建设大学,成为趋势。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几乎一夜之间,大学城诞生了。西京大学大学新校址在大学城,占地几千亩,新校区已经启用。

老城区,几所大学在一块,大学之间,夹杂居民区,商贸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郊区,几所大学在一块,大学之间,没有夹杂居民区。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是大学的旁边还是大学。即使有楼盘也是入住率不高,买房不是为了住,而是为了投资或者投机。

新生都在大学城报到注册,他也不例外,

在学校大门口,除了学生还是学生,三三两两,嘻嘻哈哈,不远处是一美食城,那里有啤酒和烧鸡,那里有热饮,冷饮。

在美食城,除了学生之外,还有老师。推杯换盏是为了进一步增加师生之间的深情厚谊,感情深,一块干,感情浅,添一添。除了喝之外,还有别的节目,比如,唱歌,购物。

在购物广场,除了女孩,还是女孩。男孩是陪衬。手机卖场里塞满了人,队伍排到门口。

在校食堂门口,一望无际的窗口,除了窗口还是窗口,没完没了的窗口,每个窗口的后面都是香喷喷的饭食,金灿灿的炸鸡腿,绿油油的海带丝,白生生的大包,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有人打包,行色匆匆,赶地铁。

在地铁口,人来人往,清一色都是年轻人,来的来,去的去。

大学城的地铁站不止一个,地铁站离西京大学有一段路,一路上,要转车,他习惯了。昨天,他去了市中心,今天

不是进城,而是转地铁,回寺庙,

寺庙没有通地铁,只有公交车。在政府规划中有一条地铁通往寺庙,或者从寺庙经过。规划是一回事,开工又是一回事。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开工。

白驹过隙。一眨眼,三年过去了。

从西京大学毕业。没有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一说,没有毕业宴,他悄悄地离开学校。

他回到少林寺,没有欢迎仪式,没有声张。他悄悄地上班,悄悄地下班。上班的地点是大雄宝殿。

在大雄宝殿,除了和尚,还有施主香客及四众弟子,上班的上班,祈祷的祈祷,各取所需。工作是工作,休息是休息,午饭是午饭,晚饭是午饭。进进出出,井然有序。

在食堂,除了和尚用餐食堂之外,还有对外的餐厅,差太多菜式以本帮菜为主,没有荤菜。门外有烤鸭店。

在寺庙门口,除了小吃之外,还有香烛店,对手的存在,不是无缘无故。一切随缘。

崭新的僧袍裹在身上,那是他发福的缘故。

才离开西京大学,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有余温。人离开了,魂却还在那里,魂在教室,魂在专业,似乎白学了,英雄无用武之地啊,中文系毕业,写写画画才是人尽其才,即使上班也是不对口,他找过寺庙领导,把想法创意和盘托出,以发生于寺庙的一段历史为基础,创作电影剧本,拍摄一部电影。

领导听了非常高兴,除了一通称赞之外,没有下文。

白天,他上班。按部就班,完成师父交给的工作任务,服从分配。

晚上,写剧本,为了剧本创作,他拜见师父的师父,当年的当事人及历史见证人。

完成那天,是他的生日。不是他不会喝酒,而是不能喝酒,他买了一个蛋糕,

领导没有来,师父也没有来,老问他有没有火的那个同学也因为临时走不开而没有到,哎,他摇头,叹了一口气,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坐在他旁边的人咯噔一下,借故离开。

啪,扭开火锅开关,轰,一把火,点了书稿,嗖,拎起蛋糕往外冲,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同学箭步上前,夺下蛋糕,扑灭火苗,

拉一把椅子,按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那个同学说:何苦呢,消消气。

受到挤压的蛋糕,变了形,扁扁的,像披萨,奶油滑落,像塌方似的,那个同学取刀瓜分,一人一半,拉椅子,坐下,开吃。

佛学院食堂对外承包,消息来源可靠,都卖了部分标书了,那个同学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完,挑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

噌,张和尚起来往外走,

那个同学弯腰,拣起烧焦的书稿,抓了一块蛋糕,追上,,

门外,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天早上,他来到师父房间,眼眶里像藏着两匹北方的狼,说:师父,我想承包佛学院食堂

坐在椅子上的师父带着调侃的口吻问:这回又是什么理由,说个没有错我听听,反正没有错已经是你的口头禅了,多一个少一个一样。

张和尚说:我知道,你反对我去承包食堂。但是,你的反对是支持。当和尚,你不收,读佛学院,你不肯,上西京大学,你反对。其实,你是口是心非,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是真心帮助我,每次都是你帮助我解决困难的。你撂下的话,句句是重话,掷地有声,当面锣对面鼓。似乎不好听,虽不中听但中肯,像苦口良药。当面,你反对,背后,你却在默默地支持我。像护犊子的妈妈。无利不起早。对你来说,不存在,对我来说,正在一点点减少。我待人原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待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更不会把人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打击信心,谈不上,反对一下二下还是绰绰有余。济困谈不上,帮助还是绰绰有余。师父,你再帮我一次。

师父摆摆手,问:你的承包金从哪里来,不是一丁点钱,反正,我没有钱。

张和尚说:钱是一回事,承包又是一回事,有的人有钱但是不会管理,我有在北京炸油条的技术。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但是学校食堂还是缺不了这个产品的。学生喜欢吃油条。

师父说:你还是还俗吧

张和尚拉一把椅子坐下,把僧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说:我想承包又没有错,为什么要我还俗。

师父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说:我知道你的心,不过,这次,如果真的想玩的话,你还是还俗吧。

眼睛瞪得像牛眼,张和尚说:形式不重要,心中有佛就行。即使还俗也改变不了我是真话和尚的心。再说,毕竟还是在寺庙里,只是一墙之隔。

说完,他离开师父房间。

佛学院和寺庙都是双重领导,当地佛教协会和当地政府宗教局是领导单位。之前,在计划经济的时候,尤其文化大革命之后,洋庙荡然无存,本土寺庙也一片荒芜。

现在,尤其在市场经济改革之后,寺庙越来越多,包括洋庙,像雨后春笋。

虽然远离红尘,但是没有蒸发,即使蒸发也会重新回来,像下雨一样。虽然远离喧嚣但是一点不孤独。清静之地未必清净,清静之地未必不喧嚣。孤独未必清静。

曲径通幽处是佛学院,没有走大门,而是走了后门,他来到教务处。

副院长明光大师热情接待了他,两手紧紧握在一起,说:真话和尚,你承包食堂,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嘛。

眼珠表面布满血丝,他低头,说:我也算是一块材料吧,天生我材必有用嘛,至于是大材小用,还是小材小用,你用用看嘛。

眼眶里像藏着两把白生生的刀,会说话的眼睛无光,像卷了刃的刀,摊开双手,说:我丑话讲在前面,即使你是佛学院的校友也一视同仁,一旦签字就铁板钉钉。军中无戏言,你考虑清楚。再说,你学的也不是这个专业啊,又没有这方面的操作经验,作为你的老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张和尚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前做过,在来少林寺之前,我干的是食品工作。

副院长说:就是嘛,我们对此是有要求的,要求参加招标的单位、个人必须有从事食品工作经历。你干过吗?

张和尚说:不仅仅是经历,主要是我喜欢做,对食品工作我是情有独钟。个人爱好。嗜好。像抽烟一样。就拿炸油条来说吧,面对油锅,老师怎么想?面对面粉,老师怎么想,或者怎么做?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我是这么想和这么做的。即使气味再怎么重也挡不住我对油锅里那些油炸食品的喜爱,垂涎三尺啊。油炸食品就是香嘛。揉面,扔进锅里,翻滚,捞上来,环环相扣。难道你不觉得扔到锅里的不是面团或条而是花吗?麻花比鲜花还要美丽。食品之花绚丽多彩。油锅里的一朵朵盛开的花是我的心花。像怒放的鲜花。有人不吃油炸食品,因为那是垃圾食品,怎么办,我有想法,更有办法。

副院长低头,抿嘴笑,他说:行了,别在这里作诗了。去隔壁财务室或者办公室买标书吧。迟了,就没有机会了。

欲言又止,意犹未尽,他离开副院长办公室

投标截止日期是大后天。时间不多,标书要交。能不能中标,只有天知道。这次招标是不是公正,先不管它,有那些人参加投标,也不管它。把标书完成了是当务之急。

沿曲径,回到寺庙,走入师父的房间,抓起电话。

这个标书不难写,难度在于中标之后你能不能赚钱,电话那头阴阳怪气。

他丢下电话,又抓去来,说:那是你引开我的,你得负责到底。

他上前一步,拉上窗帘,一屁股坐下,把头埋在双臂中。

对佛学院食堂是了解的,对同学的消费习惯也了如指掌。就凭这二点,应该去争取,但是,也就这二点,能行吗,他又想放弃。除此之外,他把宝押在那个同学身上。因为要钱没钱,要人没有人,

电话响了,话筒里传来那个同学的声音:穷折腾。

发包单位向着有资金实力的老板。说完,那个同学挂了电话。

说实话,没有过多考虑赚钱,改变佛学院食堂现状,提高饭菜质量,倒是想过不止一次。眼下的饭菜质量不敢恭维,每次吃饭,同学都有抱怨,即使不是不绝于耳也算是隔三差五听到。抱怨无法写在标书里,即使写也没用,评标者不会凭这个来决定谁中标。看着才买回来的扔在桌子上的标书,一筹莫展。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次真的遇到挑战了,而且和以前几次完全不同,

找师父解决不了,师父没有钱,

找同学恐怕也解决不了。同学的钱是父母亲的。



老家那边不可能有钱,开口也等于零。到了四十多,大哥才娶上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外地媳妇,为了娶大嫂,不仅搭上了在外打工多年的积蓄,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其他几个哥哥弟弟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投标的保证金怎么办?

指望不了老家,也不能指望师父,指望的人只能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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